第五百章挑衅(1/1)

“我们刚才做了测试,陛下的记忆从放血驱蛊开始出现问题的,之前的记忆没有半点损坏,由此可见,问题还是在蛊虫身上。”沈风铮说完,那边老太医就冷哼一声,“你想说的办法,不还是取出蛊虫吗?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天方夜谭!”

是啊,老太婆已经死了,她是改造情蛊的人,她死了之后,这世上大约没有人再能解开情蛊了。

所以,玉珥到最后,还是只有这数月不到的寿命吗?

所有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长乐走到屏风后,看着已经睡着的玉珥,眼底闪过一抹痛心。

这一天,注定是一个灰暗的日子,天空也是yīn沉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付望舒靠着门,听了一夜的风雨。

第二天清晨,骤雨初歇,阳光直照,天边出现来一道彩虹,是战争以来难得一见的美景。

玉珥已经忘记昨天发生过的所有事,在早膳时,又问了一边长孙云旗和姑苏野是否回来了?孟潇漱鼻尖有些酸,抿chún点头说回来了,你若想见,我去帮你传。

玉珥点点头:“好,传。”

长孙云旗和姑苏野来得很快,他们已经知道玉珥情况,没有多惊讶,隔着屏风重复自己已经说过四五次的话,玉珥点点头道:“此行辛苦两位爱卿了。”

长孙云旗在心里叹了口气:“陛下言重了,这些本就是臣等该做的。”这样的话,他也重复好几遍了。

他能演,姑苏野却演不了,直接冲入屏风后,看到脸sè苍白的玉珥,心疼不已:“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玉珥很茫然:“朕如何?”

姑苏野张了张嘴,终究是说不出半个字,似不忍在看下去,转身快步出了房间。

长孙云旗也道:“臣告退。”

他们都默契地隐瞒着玉珥她身体的事,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玉珥也不是傻子,总会感觉到不对劲。

这日,她靠在床头苦思冥想,长乐捧着刚摘下来的栀子花进来,chā在花瓶里,微风拂来,隐约能嗅到藏在空气里的淡淡花香。

“长乐,你站住。”玉珥道,“你告诉朕,朕是不是忘记了一些什么事?”

长乐没说话,但玉珥却在他眼里看到了怜惜,她越发觉得不对劲,再三威bī利诱之下,长乐终是松口了——其实长乐本就觉得没有瞒着的必要,告诉她,起码她心里有个底,瞒着她,让她一日一日都在过没有昨天的日子,这才是对她的不公平。

他们都不是她,都没有资格替她做决定。

玉珥听完久久沉默,长乐走到她身边,就在她面前蹲下,试探着去握她的手,她的掌心果然冰凉一片。

“没关系,陛下你不记得的昨天,都有我帮你记得。”

玉珥苦笑出声:“这种稀奇古怪的病都能让我遇到。”

“一定能治好的。”长乐这样说,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玉珥没有应答,只让他去找来笔墨纸砚,她要写些东西。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几天,玉珥的伤好得七七八八,终于能下床走路,只是走不了多远,只能在屋内绕两圈,她自己都取笑说她这个样子,简直就像刚学走路的婴儿,不能走远,还需要人扶着。

长乐对她的冷幽默并不买账,一心只希望她能躺下休息。

午后,玉珥在房里看公文,远远的,就听到姑苏野在喊她,她看向窗外,果然看到他那张过分灿烂的笑脸:“陛下!”

玉珥嘴角轻勾:“何事?”

姑苏野跑了进来,把背上背着的东西放到她面前:“看,我给你做的lún椅!”

原来,他用木料打造了一把lún椅。

玉珥一直都知道姑苏野看似粗狂,但其实在工艺上还是有些造诣的,短短几天,竟就让他做出了一张轻巧方便的lún椅,足见功底。

姑苏野兴高采烈地邀功:“这样我就能推着你出去散步啦,我是不是很厉害啊!”

玉珥看着那做工jīng致的lún椅,再去看窗外风和日丽的景sè,微微一笑:“很厉害。”

“那我们出去转转?”

“好。”

姑苏野伸手将她从榻上抱起来,慢慢放在lún椅上。

这个糙汉子,难得如此细心谨慎的一面。

“来,慢点。”

姑苏野推着她在屋内转了一圈,高兴地喊:“走喽!”

——

长乐做了一道清热降火的绿豆汤,端到玉珥的房间,却见房间里头空荡荡的,他立即问守卫:“陛下去哪儿了?”

守卫想了想,指了一个方向:“好像跟姑苏世子到那边去了。”

闻言,长乐脸sè骤沉。

他按守卫指的方向跑去,果然看到在山坡上两道身影,他们似乎在说什么好玩的东西,离得很远都能听到姑苏野爽朗的笑声。

长乐原本就不善的脸sè更黑了。

他三步做两步上了山坡,一把将玉珥的lún椅抢了过来,怒视着一脸懵的姑苏野:“她不能吹风,你带她出来干什么!”

姑苏野莫名其妙被人呵斥,呆滞了几秒,莫名其妙地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顿了顿,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人只是一个士卒,登时大怒:“现在又没什么风,出来透透气怎么了?你没看到她现在很高兴吗?难道一直呆在那个充满药味的房间里就能好?还有,你一个下人哪里来的胆子这样跟我说话?”

长乐紧抿着chún,显然是气的,玉珥头疼地看着他们两人,摆摆手说:“是朕让世子带朕出来的,你们别吵了。”

“你伤口都还没愈合,万一又裂开了怎么办?”长乐推着lún椅转了个方向,“我现在就带你回去。”

他倒是想走,但姑苏野岂是那么容易放人的:“站住!”

长乐顿住脚步,姑苏野冷冷地说:“跟陛下说话,用‘你’‘我’?谁准你这么放肆的?!”

玉珥心想自然是她……

“世子,你知道朕不在意这些虚礼的。”

“但你怎么说都是皇帝,总不能连一个下人都能对你这么没大没小吧?”姑苏野不高兴道,“以前是席白川,现在是他,以后就是别人,你这皇帝当得没有半点威严,怎么威慑天下?”

提起席白川,玉珥脸sè有些变化。

姑苏野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懊恼地绕绕头,心想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不是故意的……”

玉珥摇摇头,其实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席白川这三个字成了禁忌。

大概也被她忘了吧。

长乐忽然转了个身,朝着她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小人一时嘴快,陛下恕罪。”

“下不为例。”玉珥看了他一眼,“长乐,送朕回去吧。”

长乐嘴角微勾:“遵旨,陛下。”

推着lún椅下坡时,长乐回头看了一眼姑苏野,那眼神充斥着满满的挑衅,把姑苏世子差点气自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