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战帖(1/1)

是夜,穹苍深黑,空气微湿,万簌俱静。残璨睵晓

一道身影翩若惊鸿,飞速掠过数个屋檐,以轻盈之姿落入高高的殿堂,足尖一勾,呈倒挂金钩势,腿部用力,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径直入二殿,推开那一扇沉重的铁门。

“副场主好。”

“副场主好。”

进殿,一路众弟兄皆起立,恭敬问好。

石天最得力的两大助手——白子、黑子更是从座位上走下来,热切的相迎。

“鹰弟!”

男人间打招呼,比拼的是拳头。

上官莺眉眼微弯,手握成拳,轻巧迎上去勾住他的手臂,正反相拍后,笑道,“石大哥。”

再看向白子、黑子,“白首领、黑首领。”

“副场主好。”

白子、黑子笑容满面的问好。

“鹰弟,这边请。”

程序化的问候走过一遍后,石天拉着上官莺走向高位,振臂一挥,高声道,“诸位弟兄,今夜,鹰弟正式加入角斗场,是为副场主!日后你们定要像服从我的命令一样听她的命令,若有不从者,场规处置!”

顿时,一片哗然。

前一夜发生的事并未完全传开,除了参与战斗的弟兄,其他人都不清楚。故而他们大多数的人并不知道她的手段,对于一下子多了一个副场主的事,他们除了很疑惑外,却也好奇能被场主看中的人会是怎样一个厉害的人物。

一看,却失望了。

竟然是一个年轻的小子!

一个漂亮得过分的小子!

还是个小矮子!

“我不服!”

逞凶斗狠的角斗场从不缺乏自高自大之辈,一声高喝,健壮如塔般的男人豁然站起,高喝,“场主,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怎配担当如此重任!”

这话无疑是在打脸,石天面色一下子变得难看,“娄子,给我坐下!”

他嗓门本就大,这一声被激怒而发出的喝声更是振聋发聩,一些功力稍浅的角斗场的人已经是迅速运转内力,急着调匀气息。

“我不服!”

娄子却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一般,虎一般双目射出惊人的火热光芒,硕大的拳头往前一拱,沉声道,“场主你一向公平公正,今日你既任命她为副场主,那便也让兄弟们开开眼界。如果她能打败我,我就心服口服任由她差遣绝无二话!”

角斗场,实力为尊!

要想别人信服,行,拳下见真章!

娄子挑衅的瞪向上官莺,“小子,你可敢应战!”

石天头疼,这娄子是斗场一霸,却是真正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辈。也就是说,充当打手行,出谋划策完全不行,故而他占据的一直是斗场霸主第二的位子,而不享有斗场的任何决策权,自然这也和他斗大的字不识的关系也是分不开的。

“石大哥。”一直沉默的上官莺忽然唤道。

“嗯?”石天偏头看她,却见她微微一笑,“他说得极对,只有绝对的实力才能让人信服!石大哥,我既然为斗场的副场主,那便应当为斗场作出表率,岂能当缩头乌龟任人怀疑而不为自己出头?”

说着,往前一步,冲着娄子远远一抱拳,“我,关鹰,愿接受挑战!为表诚意,让你武器、双拳!请!”

殿内一片哗然,众人惊悚的目光从上官莺的身上扫到娄子的身上,又从娄子身上看到上官莺身上,那一双双过度惊愕的眼眸都是写满了三个大字——‘你疯了!’

这其中还有那些在窄巷和她并肩战斗的弟兄,他们也是以看疯子一样眼光看她,有人甚至惊叫出声来,“你舍弃擅长的剑法,还不出双拳,就这么硬碰硬,你想死吗?”

石天也是上前一步,“鹰弟,娄子是斗场二霸主,身体是真正的金钟罩铁布衫,你就是长剑在手也不一定能伤得了他,现在你还要让他双拳,你不想活了吗?”

逞英雄斗狠,也不能这样啊!

“石大哥,相信我,没人比我更想活着!”

上官莺笑,却是一口咬住下唇,眸子微抬,那一瞬间惊人的犀利寒芒从眼中迸出,她周边的温度都降了好几度。

平和,宛若兔子一般的温柔外衣被残暴撕开,真正展现如雄鹰一般的强悍霸气,刚才的她和现在的她,判若两人!

这样惊人的转变让斗场诸多人都收起了对着过分漂亮的副场主的轻视,都是绷紧了神经,一眨不眨的望着她所站立的方向,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好!”

娄子却是笑了,眼中的不屑和轻视少了那么一点,也仅仅是一点,铁臂一抬,手指向中间的大片空地,“你既狂妄地要让我武器和双手,那便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样的实力!狂妄的小子,请!”

话音落,他大步朝着殿内中央走去。

“哼!”

上官莺冷哼一声,身形快如闪电,根本没人看清楚她是以怎样的起跃,只是听到一声闷响,她颀长优雅的身体已经稳稳的落在了殿的正中央!

而这时候,娄子不过才走出去三步,而已!

何等惊人的速度!

众人皆惊,娄子心头也是一沉,凭着与人打斗多年的经验他知道,眼前的漂亮小子定不是什么庸俗之辈,反而可能武功极其高强。

但,又怎样?

不就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难道他还怕了不成?

看着上官莺那过分漂亮的脸,娄子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他平生最恨这种很轻易就能学到上等武学,自高自大的世家子弟,今日难得有机会,看他不好好教训教训她!

“可以开始了吗?”

他才站定,便不耐烦的询问道。

“随时可以!”上官莺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眼中的敌意,冷冷一笑,负手于身后,冷喝一声,“出招!”

“喝!”

娄子手化重拳,高大、健硕的身躯一弯,重重的朝着上官莺柔软的小腹击去。

“就这点本事么?”

凉凉一笑,她腰身诡谲的一扭,足尖点地,借力跃起,整个身体犹如藤蔓一般缠住娄子的身体,强悍的内力自体内震出,强势压制住他的蛮力,使他不得动弹,抬头,露出一口大白牙,“你输了。”

一招!

只是一招!

这姿势看起来可笑,却,致命!

所有斗场的兄弟都看清楚了,上官莺头是擦着娄子的脖子过去的,若是对敌的话,她现在就不是这样笑着说话,而是——咬断了他的喉咙!

没有人会怀疑这一点!

上官莺笑着将众人的目光收入眼底,松开娄子,翩然落地,娄子身体却一个踉跄,连连后退了几步方才站稳,再抬起头时,脸上除了后怕便是震惊。

“副场主,我,服了!”

抱拳行礼,他刚毅的脸上再没有了先前的轻视之色。

“嗯。”

上官莺拱手回礼,“承让。”

“好!好!”

石天高声叫好,用力拍手。

斗场其他兄弟见状,也是高喝相应,一张张脸庞上都是写满了兴奋,以及佩服。

叫好声如浪、掌声如潮,上官莺静立中央,唇角含笑,面色却淡然,端的是宠辱不惊。

小小年纪有这般定力,当真是人中之龙!

一些原本还担心她年纪小,不堪委以重任的人这下子也是没话好说了,心里却生出期盼来,有这么一位副场主,未来定不会太黑暗。

不过,接下来的会议里,他们充分领教了什么叫做‘没有更黑暗,只有更黑暗;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纷纷决定,这辈子绝对不与这位看起来温和,实际上一肚子坏水的副场主为敌,哦,下辈子也是!

上官莺从一张张惊讶之色无法掩饰的面孔看过去,笑容越发灿烂,“怎么?我的提议不好吗?”

众人小鸡嘬米般点头,好,很好,就是太损、太坑了点。

石天毕竟是一场之主,还是有点小顾虑,“鹰弟,只是……只是这样做是不是手段太过……额……不光明磊落?”

上官莺笑,眸子却微微眯起,“石大哥是不是担心这事传出去会为各路英雄不齿,从而使角斗场名声大坏?”

“是。”石天很老实的承认。

这角斗场生存规则虽然残酷,却对外有着一定的准则,即使是挑战也是光明正大发战帖,而不是玩一些陷害的勾当。他石天带着一帮兄弟在这京城站住脚,名声虽不怎么好,但武林各路豪杰提起他,没几个人敢不说他是真汉子!

上官莺能提出这建议,就已经是做好了应对的准备,“石大哥,是他们卑劣在先,我们不过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再说了,他们来我们角斗场是来挑我们的场子,赢或者输都是凭本事,生或者死看运气,我们又不是他们请的随扈,凭什么要去保证他们的安全?!”

“是啊,大哥,副场主说的对,没道理只能他们阴我们,我们不能出手反击啊!”白子深深赞同她的意见,加入劝说的阵营。

“而且,大哥,我们角斗场不是什么慈善会,既然他们胆敢挑衅我们,那就绝对不能给他们好果子吃。不然别人就会以为我们好欺负,好拿捏,到那个时候,别说是角斗场保不住,就是我们的性命也是难保。”

上官莺状似随意的道,“人在江湖混,总会树那么几个敌人的,石大哥,你说呢?”

“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石天叹息,退让了。他一个人的命丢了无所谓,却不能连累场子里的众弟兄,毕竟他们很多都有妻儿父母。

“那……”

上官莺站起身来,脸上的嬉笑之色忽然尽敛,一双半眯起的桃花眼精光四射,“明令堂一干走狗再三挑衅,我角斗场为皇城和平一忍再忍,但如今他明令堂欺人太甚不但公然辱我场主,还当诸人面前向我角斗场发出挑战,事关尊严,我角斗场必定全面迎战!传我命令,下生死帖给明令堂三位堂主,两日后我们与他们于角斗场决一死战!”

“是!”

白子高声应喝。

“按照我的计划,火速安排下去!”事情紧急,时间不多,必须抓紧才是。

“是!”

众人齐应,却都纷纷在暗地里摩拳擦掌,却碍于没有她的命令没那个勇气自荐。在见识过她出手的狠辣后,他们都觉得自己我功夫实在有点花拳绣腿,还是暂且老实点吧。

当生死帖由白子亲自下给明令堂三位堂主时,那三位堂主的脸色可不是一般的好看,白子假装看不懂,喝茶的时候用眼角偷瞄那躺在椅子上,一身被白色纱布裹得像粽子的明越,就止不住在心里暗着乐,副场主手段真是高啊,把人弄得浑身是伤却愣没把人给弄死,牛叉。

“既然生死帖已经送到,那白某也就告辞了。”怕多待,自己就会忍不住笑出声来,白子起身,告辞道。

当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时,火爆的明令堂二堂主一掌轰了身旁的桌子,跳起来怒吼道,“不过一个臭小子,竟敢明目张胆欺负到我明令堂头上,真当我明令堂无人了吗?我倒要好好会会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打得她屁滚尿流!”

“那小子,欺人太甚!”明越也是怒哼道,他一身是伤,动一下全身都疼,哪里能上场?这生死帖却言明她一人单挑他们三个,连续三场,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你们都给我闭嘴!”一直沉默的中年男子豁然站起身来,凌厉的目光瞪向明越,怒道,“你被人削成这样,还不会吃一堑长一智吗?那小子分明不是个好惹的货色,你们立刻安排人下去,把她的来历都给我摸清楚了,再来这里放屁!”

“大哥……是。”明越呐呐的,对于他这个大哥,他一直是怕的,压根不敢顶嘴。心里却咬牙切齿,更恨毒了害他被骂的上官莺。

“二弟,你派人严密监视角斗场的一举一动,看看他们到底耍什么花样。”明堂身为明令堂的大堂主,辨别危险的能力从来就不弱。一个场子在连连吃瘪的情形下竟然邀劲敌直入核心地带,这要不是实力彪悍得够,便是虚晃一枪,背地里打鬼主意。

不过……

他嘴角勾出轻蔑的笑意,那一帮子莽夫什么时候能玩花招了?想来策划这事的便是那个新上任的副场主,那么,等他收拾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必定将这角斗场在皇城连根拔起,场内诸人一个不留,至于那臭小子,呵呵,就千刀万剐了吧!敢伤他兄弟,就必定要做好死的准备!

于是,明令堂的人也开始紧锣密鼓的去准备了,堂里堂外,忙得不行。

在当天,这角斗场副场主单挑明令堂三位堂主的事儿也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去,坊间有人为此事专门设了赌局,赔率是一赔一百。这惊人的赔率使得皇城赌博爱好者趋之若鹜,当然,多数人压的是明令堂赢,而不是那个角斗场凭空冒出来的副场主。

不过,也有一些奇葩买上官莺赢的,且那银子还不少。

比如,倚翠楼那个被上官莺坑了一把的楼主,面对手下人的怀疑,此人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笑盈盈的道,“反正楼里不差这点银子,要是这小子输了,就当是几桌的饭菜喂猪了。”

又比如好事的月倾邪,“男人婆,我买那关鹰赢,你下注吗?”

“娘娘腔,我没心思陪你玩!”琅琊枫一心担忧上官莺的病情,当着他的面把门一关,就当看不见他可恶的嘴脸。

差点被撞到鼻子的月倾邪并不以为意,反而是乐滋滋的摸摸鼻子。

上官莺,关鹰,这两个名字可不是一般的相像。他可不会以为上官莺这心思狡诈的女人没病会乖乖躺在病榻上,那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赌一下这‘关鹰’就是上官莺呢?

“娘子啊,为夫相信,这银子不会打水漂的。”

弯唇一笑,媚眼生波,是无心,却惹得一干路过的宫女看得是眼睛都直了,一个个跟木头似的站着,都忘记要动弹。

月倾邪根本就不会去注意自己无意中制造的事儿,高高兴兴的拿银子去赌坊下注了,自然这赌注是绝对不会太少的。

再有那嗜武却不好赌如赫连显,也是决定下注,并且去看看,说不定他也能去切磋切磋。

拓跋玄玉这老狐狸却是安定的很,哪边都没下注,拿着自己指间的琴弦翻着花样玩,修长的十指如蝶翼,在纤细得肉眼几乎都看不到的琴弦上翻飞,那动作形容不出的美。

“去看看,最近很穷,下个千两银子就算了吧!”

一旁看得胆颤心惊的属下弱弱的问,“世子,赌,赌谁赢?”

“就关鹰吧,听着挺顺耳的。”随后一答。

属下无语遁走,下注去了。

还有就是小圆子,听得这惊人赌注立马禀告给自家主子,彼时连朗正在掏鸟蛋,听到这事,抱着鸟窝飞下来,“今日去城内,看时机再下注,理想中人是关鹰。”

“为嘛”小圆子瘪嘴,其实他更看好明令堂耶。

“她可能不会输!”态度有些玩味。

“为什么说是‘可能’呢?”小圆子不解的眨眨眼,疑惑的望着他。

“想知道吗?”连朗眉梢轻挑,笑容淡淡,即便是抱着一个鸟窝,也丝毫不损他的翩然风采,就那么站着,便是公子如玉,遗世独立。

“想知道想知道。”被那笑容所惑,小圆子连眼睛都舍不得眨,望着他,眼巴巴的等着答案。

“真想啊?”连朗笑容越发灿烂。

“是啊是啊。”小圆子眼珠子都不会眨了。

连朗笑容忽地一敛,头一偏,哼道,“偏不告诉你!”

小圆子愕然,旋即默默蹲地上,无限委屈的用手指画圈圈,“主子欺负人主子欺负人呜呜……”

在赌局如火如荼大肆展开时,皇城内却是相当的平静。逞凶斗狠之事是两个大帮派的事,和那些个宫廷的势力扯不上关系。再者现在皇帝身体多有不虞,那些个皇子的都是不敢有太大的动静,一触即发的局势让人不得不格外谨慎。

不过,装装样子,却总是要的。

在明令堂的人雄赳赳气昂昂直奔角斗场时,皇城守卫接到命令,分出三队共计一万多士兵执武器在角斗场外,以便于在出现大规模的厮杀时强行制止。

“鹰弟,你一人对战他们三个,真的有把握赢吗?”

送上官莺前往角斗场的路上,石天仍然有些不放心的问道。倒不是担心她输,就怕她年少轻狂,意气之争时跟人拼命,短短不过几日的相处,他是真心喜欢上这个聪明、重义气的兄弟,宁愿自己有事,也不愿意她出事的。

上官莺脚步微顿,转过头笑看石天,“石大哥,谁说一定要赢了?”

“额……”石天惊讶的看着她,有些不解她话的意思。

不过,上官莺也没打算原原本本解释给他听就是了,“这赛场的规则是死的,人可是活的,我的一系列安排可不是白费的。”

石天闻言扬眉,“你的意思,还有后招?”

上官莺微微一笑,伸出手在他面前摇了摇,“佛曰,天机不可泄露。”

说罢,转身,大步前行。

石天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苦笑了笑,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她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心思,今后必定非池中物,到那时一朝待鹰飞,必定是搏击长空,翱翔九天!

那,角斗场就是她的第一步吧!

释然的笑了笑,他很乐意当她第一步的垫脚石。

统炮鸣两声,角斗场各个高台早已经是人山人海,稍低的地段也是站满了观看的看客以及关心赌局的赌徒,他们一见明令堂的三位堂主现身,纷纷振臂高呼,“明令堂、明令堂!”

呐喊声如一浪高过一浪,宛若大海奔腾不休的惊涛骇浪,光是气势,已经是十足的慑人,不难想象他们的实力有多强大。

反观角斗场这边,着一袭白裳的上官莺悠哉借由长梯爬上角斗场的高台时,大家伙儿都以为她是走错地儿的哪个世家子弟,连看都没对她看上一眼,继续伸长了脖子等待那个他们眼里‘不怕死、勇气可嘉’的角斗场的副场主前来。

明越一眼就认出了上官莺,眼中顿时射出仇恨的光芒,“小子,你终于肯前来受死了?!”

她,就是角斗场的副场主?

不光是明堂和二堂主明辉新生诧异,疑惑的望着那纤细得过分的少年,就连角斗场高台上的诸人也是杀猪般的叫了起来。

“不会吧,这漂亮的跟娈童一样的小子就是角斗场的副场主?”

“天哪,就她那小身板,明令堂大堂主一个手指头就能把她废了吧!”

“这小子是真疯了!”

“哈哈,看来我这次一定赢了。”

……

此起彼伏的叫声里,没有一句是为上官莺助阵的,而角斗场的人不但没为他们这位副场主反驳一句,反而是缩着脖子到一边,偶尔有朝这边看一眼的,却都是就看一眼后立马给别过头去,一副不忍心看的模样。

这般情形更让明令堂的气焰高涨,认定这角斗场只是弄了个虚有其表的小子来哄他们前来,打斗是噱头,认输才是正理,一时间更是得意忘形,高喊着要堂主弄死上官莺。

台下诸此种种声音,上官莺仿佛一句都未入耳,浅笑盈盈,“哟,小狗儿,自从那一日倚翠楼一别,甚是挂念,今日得见,并能再听到你的吠声我真是好高兴。哦,对了我上次在你身上均匀的划了那么多剑,今日再加些盐巴便能红烧了,想想都口水直流啊!”

她故意卷舌舔了一圈唇角,明媚的桃花眼眨巴眨巴,那小模样,说不出的天真无邪,前提是忽略掉她刚才说的那挑衅的话。

明堂上前一步制止动气的明越,浓眉紧蹙,“你小子就是刺伤我三弟的人?”

上官莺歪着脑袋,眼眸眯成一条线,极为欢喜的道,“是啊是啊,你怎么知道的啊,你真聪明,真太聪明了,不愧是跟小狗儿一窝的。”

说着,朝他比出大拇指,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

“休得侮辱我大哥!动嘴皮子的算什么英雄,速速出剑,我与你大战一场!”明辉再站不住,冲着上官莺喝道。

“哟,我还以为你这缩头乌龟只敢藏在你大哥身后不敢出来,没想到这么勇气可嘉第一个送死啊!”上官莺笑容好不灿烂,慢条斯理的解开绑着头发的发带缠在指尖绕啊绕,“既然是这样我们先来过几招,我这人啊,别的优点没有,就是爱成人之美。来来,我也懒得找武器了,就这带子,咱俩打一场?”

她没有说轻视他,可那漫不经心的口气、那轻视的眼神、那散漫的动作,无一不把‘轻视’二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明辉手臂上青筋暴凸,胸口剧烈起伏,一双眼睛成血红之色,“大哥,我第一个请战!”

“准!”明堂拉明越下去落座在为他们准备的高台,他锐利的眸子眯起,倒是要看看这牙尖嘴利的小子有几分本事!

“各就各位!”

角斗场的裁判立于下方,高声呐喊。

明辉大步走近上官莺,一双灼红的眸子死死的瞪着她,只恨现在没有开场,否则他定一把撕碎这漂亮小子的一张臭嘴!

上官莺全然无视他狠戾的眼神,笑容不减不说,还颇有兴致的朝他眨眨眼,“待会轻点,我很怕痛哦。”

明辉的眼睛几乎瞪到脱窗,这会儿,生吞她的心都有了!

“开始!”

裁判高声一喝,明辉抡起大刀,虎虎生风朝着上官莺怒砍而去。

高台上下的人顿时高声呐喊,为明辉助威。

上官莺漂亮的脸上维持着灿烂的笑容,眼中神色却倏尔变冷,长腿下劈成一字,柔软的腰身以不可思议的韧性向下弯曲,长发落地时,足尖一顶,直踹向男子脆弱的胯部。明辉惊,侧身一闪,大刀下劈向上官莺小腹。

上官莺笑,一个驴打滚,翻身跃起,明辉大刀追至,上官莺飞身而上,修长的双腿绞住他的脖颈,明辉惊,大刀上抡,劈向上官莺头颅方向。

精彩绝伦的打斗将人们的视线牢牢绑住,那些轻视上官莺的众人嘴里再迸不住一个辱骂的字眼,痴傻一般的盯着她,莫不想着这小子是被鬼神附体了吗?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厉害?

不过……

他们眼看着那快刀落下的方向,都是不忍心的别开眼,怕看见人血溅三尺。

高台一方,月倾邪蹙眉,却摇摇头,有些败兴的垂下眸子,显而易见的这少年并不是他以为的上官莺,有些无奈的叹一口气,“娘子啊娘子,你在哪呢?”

自那日狼狈离开后,晚上再去探时,迎春院已经是重兵把守,守卫固若金汤,别说是他了,就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能进去伺候的就一个婆子一个丫鬟,两人一个高瘦、一个矮小,他即使能易容也是无法改变身材,想见她,真比登天还难。

无聊的抬眼,继续看打斗。

此时,人群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明辉那一刀是狠辣,上官莺柔韧的身体却是灵巧的下弯而去,几乎是整个人和他天衣无缝般贴到了一起,在她双手落地时,手上发带快速地缠住他的双腿,用力一扯,狠狠将他甩下,当他身体重重砸在地上时,那被他抛掉的大刀随之落下,上官莺足尖横扫过刀柄,改变刀下坠的方向,那刀以肉眼都看不清的速度坠下,切断了明辉的头颅,顿时鲜血四溅,地上一片血污,惨不忍睹。

“真是弱呢!”

上官莺站在护栏边一条细链子上,重新将及肩长发扎起,眉眼弯弯,笑容如沐春风,有风起,她白衣翩跹,一张俊美的面孔染上淡淡的绯色,更显俊美无俦。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人们都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那过分漂亮的小子竟然只用一条发带就打败了明令堂的二堂主?

“不愧是她。”

拓跋玄渊负手而立于一方高台,却是勾唇一笑,飞扬的丹凤眼里净是骄傲的笑意,那一张精致得过分的面孔少有的柔化下来,这一笑,有股魔魅般的吸引力,让人难移开视线。

白二也是点点头,虽然手段狠辣了点,但是实力也够强悍。

“你……你杀了我二哥!”

一片死寂里,明越从椅子上弹跳而起,赤红着双目,仿佛受伤的兽一般嘶吼出声。

“三弟,今日你不得上场!”

明堂在明越要冲上去与上官莺拼命之际拦住了他,经过明辉和她打斗的一场,他的心几乎沉到了谷底。这漂亮小子根本就不是表象给人的那般无害,反而是深不可测,刚才他看得很清楚,她根本就是没动全力,若是动全力再用上武器,二弟怕是一招就被她秒杀了!

这角斗场到底是哪里找来这般厉害的小子?

一咬牙,眼看着明越还在挣扎,他转头,怒喝一声,“给我站着,我去!”

明越枯瘦的身体一颤,泪流下两行,声音黯哑,“大哥,你可一定要为二哥报仇啊!”

明堂重重点头,从台上飞身而上角斗台。

裁判也终于从那过度震惊中回过神来,高声道,“各就各位,开始!”

这下,连等都不等了。

而明堂,也不愿意再等。

“关鹰,你还我二弟命来!”他嘶声厉喝,腰间缠着的血滴子震出,猛地朝着上官莺的头旋转而去,那本是铁质的血滴子大概是因为沾多了人血的关系,锋利的铁片凹糟都是呈暗黑色,和着那呼呼的风声,显得格外凶猛。

上官莺锐利的眼眸微眯,飞身跃起,腰间白绫震出,于空中挽起飞花,强悍内力瞬间注入,那薄薄的白绫瞬间如剑般坚硬,和那铁锁链相撞时火花飞溅,那血滴子的速度一滞,上官莺手上白绫另一端却于此时朝着明堂挥去。

呼呼风声,几乎能刮伤人的面颊。

这一击,非同小可,明堂不敢轻敌,血滴子锁链的另一端朝着上官莺猛然挥去,尖利的前端疯狂旋转,速度比之先前快了三倍有余。

“也就这点本事!”

上官莺冷笑一声,柔软的白绫缠住那链子,手下用力,至阴的绵柔内力澎湃而出,顷刻间那柔软的白绫已经坚硬无比,她一手拉着白绫一端,身子于空中飞速旋转,眼看着那血滴子越来越近,她袖中血煞剑震出,用力一挥,朝着血滴子中间的链子用力劈下。

“没用的,这是我用玄铁特意打造的铁链,兵器根本就斩不断,你这小子就等着受死吧!”明堂狞笑着甩着另一端的链子,再度向上官莺狠狠甩去。

“无知!”

上官莺剑起剑落,但见红光一闪,强横的剑气从剑身狂猛迸出,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响声,那铁链子竟从中间被生生劈断,上官莺左手白绫重重一拉,一边血滴子凶悍撞击向她袭来的血滴子,两颗并重,反袭向明堂。

“不,这不可能!”

武器被强断,明堂双目瞠大,几乎从这打击中无法回神,但狂猛袭来的血滴子却是速度未减,眼看着就要朝着他的头颅罩下。

上官莺唇边勾出一抹笑意,下一秒却是疾速飞起,落地时森寒的眸子瞪向那明堂站立的方向,握住剑柄的手,一紧。

白发白须的老头站立在面色惨白的明堂身前,抚须大笑,“果真是英雄出少年,老夫闭关数年,今日才出关竟能有幸看见这般惊采绝艳的年轻人,真是荣幸之至啊!”

说是荣幸,那一双小眼睛里却如同淬了毒一般锐利,尤其是在他看见明辉的尸体时,那张老脸上的表情,几乎是扭曲得不成人不行。

“哼,我可是下了生死帖的!他既应战,就当知道这规则,你出手偏帮,暗箭伤人真对得起你那张老脸啊!”上官莺冷冷一笑,确定眼前这老头儿就是出手暗算她的人,那一击不是她躲得快,不死也内伤。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位小友须知一山更有一山高,今儿就看着明翰的薄面上放了我这儿子,来日定当登门赔罪。”

这明翰也是个精明的,眼前这局面分明不利于他们,若是能当面斩杀她,倒是能扳回一成;但若是杀不了她的话,在他出手偏帮的第一刻,明令堂的脸面便是荡然无存了。只望这小子见好就收,否则他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定斩她于这斗台!

上官莺凉凉一笑,“老东西,你在说笑话吗?你算老几,我还用得着看你面子?”

周围,却响起一片惊呼声。

明翰是谁,二十年前那可是名震武林的高手,武林高手排行榜稳居第十的人物,又因他心狠手辣赫赫凶名比排行前六的人名声还要响,当今武林除了那排行前五的人物,谁人不卖他三分薄面?就连皇城,他在此创立明令堂,皇帝也是给了几分面子,亲赐给他宅邸不说,还御笔亲题匾额当着全城百姓的面送上,在那时候风头一时无俩啊!

现在,这年轻的小子竟然说他算什么东西!

还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众人先前敬佩的目光,此刻已经是转为怜悯,再假以时日她也许能与他一拼,但是现在,唉,还是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明翰一怔,面上更是凶光毕露,“别仗着手上有神兵利器就敢口出狂言,今日我定教你悔不当初!明堂,你下去,带着阿越在下边好生看着我为阿辉报仇!”

“是,爹。”

明堂惨白着张脸下去了,哪里还有先前上台的意气风发?

“想报仇,也要问问我的剑答应不答应!”上官莺手上血煞剑一抖高举起,众人这才看清楚这剑上还有一层剑鞘,也就是说方才她断链子的时候,根本就未出剑,只是凭着劲力就毁了链子。

惊呼声成片,角斗场的诸人却是摇头,现在知道他们为什么不看这打斗了吧!他们的副场主根本就是怪物一样的存在,这两日内他们被她虐得都像狗,她的强大实力根本就不用他们担心,而之所以不看打斗的另一个原因是他们要抓紧时间好好休息,他们留在这可不是为了看打斗的,而是迟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哼,无知小儿,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明翰也是看清楚了那剑,心头咯噔一声,不好的预感瞬间在心头升起。

“老东西,你为老不尊,破坏斗场规矩,还在这耀武扬威,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我关鹰以角斗场副场主之名义向你下生死战帖,此战,不死不休!”上官莺冷唇一撇,手上剑鞘震出,血红光芒自剑身暴涨而起,惊人的杀气染红了她的双眸,劲风骤起,她一双灼灼的红眸更是艳红如血,长剑直指向明翰的胸膛,“你,应是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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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我,男主与你们同在,感情戏有的,只是没到时候,记得吧,女主发誓的不对皇室子弟动心,(*^__^*)嘻嘻……

这感情,曲折的,别拍我,没考验,那不叫感情,o(n_n)o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