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宴会（1/1）
洛尔跟着奥法朗走向宴会大厅。
沉默在一路蔓延，那一晚后他对奥法朗身上的信息素似乎更加敏♂感，所以他能感觉到眼前的男人是那样的……
不安。
他是在介意他和莱恩的关系吗？
“奥法朗，我……”洛尔的嘴唇动了动。
但他的话被奥法朗突然停下的脚步打断了。
“你知道当我看着你在天空中的身影时，我在想什么吗？”
不过很显然，他将要说的和莱恩无关。
奥法朗转过身，黑眸中翻涌的深色让洛尔忍不住想要避开他的视线。
“我后悔了。”奥法朗向他走近了一步，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让洛尔可以更加清楚地看见奥法朗的脸庞，眉眼成熟而深邃，像要吞没一切。
“我后悔让你飞向天空，而我只能看着你的身影，因为你从视线中消失的每一个瞬间而惴惴不安。”
心脏一颤，洛尔怔怔地看着奥法朗。
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线将他们的情绪连在了一起，那种压抑的不安悄悄地渗进了他的胸腔，洛尔觉得心脏似乎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碰了一下。
十几秒的安静后，他突然轻轻地握住了奥法朗的手。
“奥法朗，如果是你，你会愿意让黑曜变成一块生锈的废铁吗？”
奥法朗深深地凝视着洛尔的眼睛，这一次洛尔不再躲闪。“不。”
似乎笃定他会有这样的答案，洛尔点了点头：“我跟你的回答一样。武器不沾血就会变钝，与其让机甲成为一件无用的收藏品，战场才是他们存在的意义。而且……我不想变成废物。”
无论他现在的身份还是与虫族的宿怨，他都不可能回避战斗。
“面对虫潮每一个军士都能感到自己的渺小，但当每一个渺小的力量汇聚在一起，就会变得强悍到无法忽视。一支军队少了我一个人也许没什么，但如果每一个军士都像我一样成了逃兵，还有谁能够来保卫帝国的未来呢？”
“我们比谁都更明白虫族的可怕，想想你的子民，想想我们脚下的帝国，你真的愿意让它再次陷入血与火的炼狱吗？”
“如果挽救帝国的代价是要牺牲你的性命，我会选择你。”奥法朗眸中的专注让洛尔的心脏又是一紧，他不禁别过头去，仿佛再与奥法朗对视，就会陷入那片黑色的深渊中。
“不对。”洛尔摇了摇头，调整了一下方才一瞬间紊乱的呼吸，他挑起眉梢，眼中的锐利再次与奥法朗的视线交锋，“如果帝国没有未来，我们也不会有。救帝国，其实是为了救我们自己。”
奥法朗看着洛尔眼底的坚定，突然产生一种他正仰视着洛尔的错觉，就像过去无数次在洛尔身后追逐着他的背影，洛尔对于奥法朗来说从来都不只是一个只能埋在心底的幻想，他是他的宿命。
“你真的很残忍……”
“什么？”洛尔一怔，下意识问，却在那一刻顿住了。直觉告诉他，奥法朗将要说的话，也许并不是他现在想要听到的。
不过，他也没机会听到后半句话了，一阵通讯器提示音划破了两人间的空气，打断了奥法朗的话。
“我现在过来。”奥法朗听着另一端的声音，冷笑了一声，掐断了通讯。
洛尔发现奥法朗在听着通讯器时脸色逐渐沉了下来，身上的气息也隐隐带上了被触犯的愠怒。
“我自己过去宴会大厅就可以了。”
即使奥法朗没有被什么事耽搁了，他和堂堂帝国皇帝同时进入大厅也并不合适，他向奥法朗示意了一下，便转身向大厅的方向走去。
奥法朗目送着洛尔转身离开，许久仰起头无声地长叹了一声，将方才未尽的话咽了回去，喉咙中不仅泛起一阵涩意。
洛尔，你不知道……
没有你的未来，对于我来说，就是炼狱。
……
庆功宴实际上相当于一场会师的庆典，星际军团和驻守在边境星的荆棘军团里少校级以上的军官都会参加。
援军来到，初战告捷的消息让这场狂欢更加沸腾了起来。
当洛尔步入宴会大厅时，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军官，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酒杯，军舰上所有库存的就都被取了出来，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的香醇与芬芳，还未入口就已经感到一阵微醺的醉意。
“来一杯酒吗？”在人群中穿梭的侍者正好经过洛尔身边，他显然训练有素，态度殷勤而不过于冒犯，“这可是军舰上的顶级奢侈品，好好享用吧。”
“谢谢。”洛尔随手接过酒杯，轻呷了一口。
不同于平时喝到的酒，微辣的口感中还夹着一丝独特的甘甜，萦绕在喉咙中，让人忍不住沉醉其间。
“”
洛尔的目光掠过侍者向大厅中央搜寻着什么，所以他没有注意到，那名侍者最后那句话模糊得像是下一刻就要融入到背后喧闹的背景声中。
其实他并不需要怎么费力的去寻找，俊美的容貌和上将级的军衔让莱恩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获所有人的视线。
洛尔看着酒杯中那抹扭曲的影子一点点走近，带着无可复制的风采。
最终，那人在洛尔面前停了下来。
那个英俊的男人身着军装，淡金色的头发像是耀眼的光辉，随着他的步伐荡漾开来，一点点地占据了他的视线。
“莱恩，你欠我一个解释。”
似乎感觉到洛尔眼底的冰冷，莱恩嘴角的笑意渐渐隐没，漂亮的眉像利刃般挑起。
“正好，我也有话要问你。”
莱恩和洛尔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他们的对话可不能让任何人偷听到。
“莱恩，你为什么要得到初代的基因序列。”洛尔单刀直入，他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你也是当年的实验体，我……没有办法完全相信你。”
“所以你就可以相信这个计划的缔造者的后代？”莱恩眼眸一沉，声音像是跌入杯中的碎冰。
创♂世纪计划的缔造者无疑是前任帝国皇帝西奥多?阿泰尔。
那么他指的是……奥法朗？
莱恩很快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微微敛起眼睑，纤长的睫毛暂时掩盖住了他眼底的波动。
“我不知道你对初代的资料了解多少，但我可以坦白地说，我想得到基因序列，是为了变回正常人。”
“只有得到虫族基因的准确序列，我才可能找到破解出它们的反向序列。”
莱恩说的原理和奥法朗说的基本重合，但这并不能打消洛尔的怀疑。
“你还知道些什么？”
莱恩压低的声音似要融入这片夜色中，“你想问什么大可以直接说。你知道的，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莱恩的声音本就容易让人联想到天鹅绒和大提琴之类的音色，刻意压低后更显出一种让人耳边一麻的磁性。
“我想知道……什么是‘同化’？”洛尔抿了抿唇，还是问了出来。
“看来你知道的比我想象中的要多。”莱恩无意识地转动着手边的酒杯，眼眸晕染成一片宝石般的墨绿色。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初代出现的原因吗？”
“虫族基因的感染。”洛尔点了点头。
“‘同化’也可以理解为感染，只是一般性的虫族感染是由外而内的，而‘同化’则是由内而外。就像这样……”莱恩看似随意地端起手中的酒杯，红色的液体被缓缓的倒入了洛尔的杯中，透明澄澈的香槟转眼间就被扩散的红酒染成一片不详的红色。
猩红的酒液轻轻地敲击着玻璃内壁，漾起的波纹将破碎的光线折射进洛尔的眼底。
“一点一点地，侵蚀着你的细胞，直到你被完完全全地同化成一只虫族。”
洛尔瞳孔一缩，心脏随着酒液的灌入逐渐收缩，窒息般的急喘了一口气，直到莱恩放下酒杯才似乎回过神来。
“我曾经怀疑虫族所拥有的精神控制能力就是‘同化’的一部分，但可惜……所有关于‘同化’的资料都被销毁了。”
“现在换我来问你了，你跟奥法朗陛下……是什么关系？”
莱恩的眼神直落落的看向洛尔，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身体因为一丝隐秘的急切而微微前倾。
他知道奥法朗和自己的关系？！
莱恩一瞬间锐利的眼神让洛尔的心脏一所，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不，不可能……奥法朗就是凯特的秘密绝不可能有任何人知道。
那么，他现在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君臣关系。”洛尔尽量以一种自然的语气说道，双眼却紧盯着莱恩脸上每一丝表情的波动。
“只是这样？”莱恩的手指不易察觉的收紧了指间的酒杯，青白的骨节却在不经意间泄露出内心翻涌的情绪。
可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标记你的人，就是奥法朗。
只是君臣关系，奥发廊又怎么可能标记得了你？
“只是这样。”
许久许久，久到洛尔几乎能感到心脏的跳动剧烈的似乎要跳出胸腔的时候，莱恩忽然嗤笑了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眼底的晦暗也随着醉人的酒意荡漾开去，消失在眼角。
“呵，我一定是脑抽了才会问你这个问题。”
“哈？”洛尔一愣。
“是不是只有到了……的时候，你才会明白……”莱恩的食指轻轻地抚摸着酒杯的边缘，眼睑在脸上投下了一层淡淡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眼中是不是真的在笑。
“什么？”
“没什么。”莱恩抬眼对上了洛尔困惑的目光，翡翠色的眼睛宛若蒙上了一层黑夜中的迷雾，模糊了眼底的一切。
“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你永远也不要明白这些。”
因为我已经猜到，那个能让你明白的人……不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