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 70 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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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丞瞥眼跟在自己后面的苏瑜,笑道:“上午府上有些事, 耽搁了。”

苏瑜想到自己在榻上耗费一上午的事, 心虚地低下头。

苏丞介绍道:“师母,这是弄弄。”

“弄弄都长这么大了,师母险些没认出来。”甄氏热络地拉住了苏瑜,看她双手冰凉,忙请他们兄妹进屋, 又让女儿绿渠上了热茶。

苏丞问及师父去了何处, 甄氏说在后山放羊, 让绿渠去寻, 苏丞却拦下了,说自己过去就好。

苏瑜对这里有些陌生, 见苏丞要走她下意识想跟着,苏丞却道:“你在这里陪师母和绿渠说说话, 三哥一会儿就回来。”

甄氏也道:“你哥说的是,外面冷,屋子里还暖和些, 让绿渠陪你玩。”

苏瑜笑笑,只好又坐了下来。

绿渠则是笑眯眯拿了好多干果点心来招待她。

其实苏瑜也不是那种内敛的性子, 眼见甄氏和绿渠两个都很热情, 她也就很自然地与她们说话。

她以前来过两次, 不过那时候小,都不怎么记事,如今跟甄氏说话才发觉她言谈间透着柔婉,倒不像是寻常女子,想来也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千金。

就是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倒让他们一家人在这里度过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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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丞来到后山时,宁毅在一棵青松下坐着,神情肃然,目光盯着脚边吃草的羊儿。

他的坐姿刚毅挺拔,这些年虽不领军打仗,但军人的气魄犹在。

“师父。”苏丞唤了一声。

宁毅看见他神情微怔,随后站起身来欲行礼,苏丞拦下他,提了提手上的两小坛子酒:“好久没跟师父喝酒了。”

两人一起坐下,苏丞亲自开了酒坛子,递给宁毅。

宁毅接过后仰头喝了一口,转首看向苏丞:“战场上的事我听说了,殿下果然不负众望。”

“是师父教得好。”苏丞也仰头饮了一口。

“殿下这次归朝比我预期的时间早了半个月。”

苏丞笑道:“大军还没回来,只我一人赶回来了。”

宁毅神情凝重几分:“莫非京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苏丞也不隐瞒:“弄弄出了些状况,我有些担心。”

宁毅有些了然,却没再多说,只默默饮酒。

“平南侯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苏丞点头:“嗯,月底应该能回来。”

宁毅沉吟片刻:“工部和户部是贾道那老贼的摇钱树,此次平南侯前往赈灾,若能找到他们贪wū的罪证,便能先拔了贾道两颗门牙。只是平南侯名义上是你的大伯父,他若得罪了工部和户部,到时候殿下未免也要惹贾道怀疑,你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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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渠是个水灵漂亮的姑娘,性子也活泼,傍晚时分,荆氏在灶房里做晚饭,绿渠便带着苏瑜在院子里玩翻花绳,两人旁边拢着火堆,烤的人暖烘烘的,小脸儿粉嫩好似抹了胭脂。

两人一边翻花绳一边闲聊,苏瑜也就把自己心里的困惑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这甄氏是老太傅甄璧之女,自yòu熟知四书,才华横溢,当年威武大将军宁毅战功赫赫,威名远扬,她喜欢那种保家卫国的铮铮男儿,闺阁之时便对其格外敬仰。老太傅是个宠女儿的,又欣赏宁毅的韬略和才华,便亲自上门为女儿提了这门亲事。

于是甄氏便如愿以偿嫁给了宁毅,婚后夫妻二人琴瑟和鸣,十分幸福。

只不过,甄宁两家qiángqiáng联姻,惹来了圣上不悦,为此没少在朝堂上找太傅和宁毅的麻烦,再加上陛下宠幸贾贵妃和贾道兄妹两个,贾道在朝中拉帮结派,排除异己,他们在朝中的日子便不怎么好过了。

宁毅久居沙场,是个直性子,不喜欢朝堂中那些尔虞我诈,也被圣上所为寒了心,最终决定辞官归隐,在这小村落里过日子。

绿渠是宁毅和甄氏的小女儿,她上面还有一个姐姐,今年二十二岁,早已嫁人生子。绿渠是一出生便长在村子里的,没体验过富家千金的生活,不过听她言谈之间还挺高兴的。

“其实京城里那些名媛闺秀们有什么好呢,条条框框一大堆,不能这个不能那个,处处都得顾及着家族的颜面,搞不好还会有什么姨娘通房的,表面看着光鲜亮丽,但私底下哪家没几样腌臜事?可在这里就不一样了,蓝天白云,自由自在。”

苏瑜看她个性爽朗,说话也不拘泥于世俗,十分对她的胃口。

两人玩了一会儿花绳,又围在火堆旁烤火,苏瑜探头看看外面:“你爹和我三哥怎么还没回来?”

“估计谈事情的吧。”绿渠拨了拨脚边的木炭,又打量她一会儿,“你好像挺黏你哥的。”

“没有吧。”她不觉得啊。

“怎么没有,这一个下午你都问了三回了。”

苏瑜眨巴眨巴眼睛,一个下午问三回很多吗,她不觉得呀。

绿渠却突然冲她勾勾手,小声道:“告诉你个小秘密,我喜欢你三哥。”

苏瑜一噎,瞪大了眼睛看她。

“你这么惊讶看着我做什么,你三哥这样的,肯定很多姑娘家喜欢他。”

这倒是真的,苏瑜只是有些意外而已。不过仔细想想,这绿渠可比孟良卿好多了,如果绿渠当她三嫂,她觉得还挺好的。

“那你干嘛不告诉他,没准儿他也喜欢你呢?”这样三哥就能跟孟良卿退亲了。苏瑜觉得她三哥娶谁都挺好的,就是这个孟良卿莫名让她心里不舒服。

绿渠摆摆手:“算了吧,你三哥怎么会看上我呢,他太抢手了。何况我爹娘说了,你三哥他心里有人的。”

“咦?”苏瑜这下比方才还惊讶几分,她三哥心里有人?她怎么不知道……

“是谁呀?”她突然十分好奇。

绿渠摇摇头,这她怎么知道,爹娘又没具体跟她说。随后她白了苏瑜一眼:“你到底是他亲妹妹吗,连你哥心里喜欢谁你都不知道。”

苏瑜托腮,她还真不知道唉!

苏丞换好衣服从屏风内出来,睇她一眼:“你小脑袋瓜里想得倒是挺多。”

苏瑜走到他身边:“我觉得吧,太师和太子虽然是舅舅和外甥的关系,不过太师权力那么大,太子心里肯定不舒服,面和心不和是一定的。三哥,你可得仔细想好怎么站队哦。”

苏丞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这些年bī着她看了不少书,朝中局势她倒是瞧的明白。他不由挑眉:“那你觉得站哪边好?”

问她啊?苏瑜皱了皱眉,这她哪儿知道。

不过她还是小心翼翼说了一句:“承恩公是太师那边的,你要是也跟了太师,那跟孟良卿的亲事是不是就板上钉钉了?她不会真是我未来嫂子吧?”

“看来你对你未来的三嫂很好奇。”

“别人倒还好,只是这孟良卿吧……”苏瑜想了想,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我和吴进意的事好像是她背后搞的鬼,你说她要是钟情于你,爱屋及乌,也不应该这么坑害我吧?还有赏梅宴那日,放纸鸢的提议是她提出来的,紧接着我的纸鸢掉下来,去捡的时候就遇见了吴进意。”

苏丞叹了口气,抚了抚她的脑袋:“这事我都知道,放心吧,朝中之事我有分寸,用不着你替我把关,自己好好读书写字,晚上三哥可能回来晚,你早些睡。”

“哦。”苏瑜乖乖应着,目送苏丞离开,心里却忍不住嘀咕,孟良卿做的那些事,她三哥到底介不介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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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苏瑜睡得早,迷迷糊糊间听到什么动静,起来唤了蝉衣询问才知道是她三哥回来了,方才过来问她睡了不曾,之后便回自己院子了。

蝉衣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姑娘,奴婢看三公子情绪似乎不太对。”

今晚的庆功宴,她三哥必然是主角,怎么会情绪不对呢?苏瑜有些不放心,匆匆爬起来披上衣服去了苏丞所居的黎轩。

黎轩距离苏瑜的邀月阁不远,不多时便到了,推门进去时,院子里十分幽静,一个人也没有,只两排青翠的竹子在地上映出倒影来,像一幅水墨画。

走到院子中央时,浓浓的酒气扑鼻而来,她微微皱眉,吩咐蝉衣去煮醒酒汤,又让碧棠和紫坠等人守在外面,自己掀开帘子推门进去。

苏丞在书案前坐着,俊逸的眉眼略显疲惫,以往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在此时不复存在。他周围地上摆了许多空酒坛子,桌上还有两坛尚未启封。

今日在酒宴上还没喝够吗,回来居然还喝。

苏瑜这般想着,过去把他手里的酒夺了过来:“三哥喝这么多做什么,难道今日有人为难你?”

看见她苏丞笑了:“他们巴着我还来不及。”

“那你怎么不开心?”

“没什么,一群人虚与委蛇罢了。”

见他说着仰头又喝,苏瑜夺过来:“那三哥不要喝酒了,今年没有三十,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你应该也不想喝得醉醺醺,明日起不来床吧?”

“大年初一……”苏丞目光扫向屋内的烛火,喃喃一句,“明天是我的生辰。”

“三哥喝醉了,怎么开始说胡话了,咱们俩是龙凤胎,生辰在二月初九啊。”

苏丞看着她,目光涣散,薄chún轻抿。

苏瑜看他醉的不轻,也不再跟他对话,扶着他去内室躺下。

不得不说,她三哥挺重的,幸好她不是那种手不能提的端庄小姑娘,否则还真不好扶得住他。

她正想着,一不小心绊住他一条腿,整个人压着他便往床榻上倾去,最后两个人齐齐倒在榻上。

她吓了一跳,正要起身,谁知他突然翻身压向她,痴痴看着,不言不语的。

浓浓的酒气扑面而来,苏瑜忍不住伸手要推他,不料他身形庞大根本推不动,只能憋红了脸喊:“三哥,你快起来,你好重,我要喘不过气了。”

苏丞迷离的目光看着她,渐渐俯首过来,一张脸慢慢向她凑近……最后整个人一歪,彻底醉了过去。

苏瑜气喘吁吁的将人推开,爬下床帮他脱了鞋袜,盖上褥子,嘴里忍不住嘟囔:“三哥这是有什么心事吧,居然喝这么多酒。”她记得上回三哥这样,还是阿爹阿娘出事的时候,距今都好多年了。

这时,她一条手腕却被他抓住了,迷糊间似乎说了什么。

“三哥,你说什么?”她倾耳过去听,便听他不清不楚说了一句,“弄弄,在我心里,你和……祖母是一样的……”

“谁,我跟谁在你心里是一样的?”苏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晃着他又问了一遍。

“……祖母……”

苏瑜脸sè立马黑了,这算是酒后吐真言吗?

在她三哥心里,她跟祖母居然是一样的位置?祖母那么可恶的人,跟她这个同一娘胎里出来的亲妹妹怎么能一样呢?

合着平日里他对自己的好都是装出来的……

苏瑜看着他,眼眶红红的,突然抓住他的手在腕子上狠狠咬了一口:“王八蛋,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哥哥啊!”

他吃痛收了手,闭了眼沉沉睡去。苏瑜却还不解气,抬脚在他床头踹了一下,又是委屈又是难受的,眼眶含着泪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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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丞醒来时已经是次日辰时了,坐起身揉了揉沉重的脑仁,却在看见自己腕上那深深的两排牙印时,神sè怔住。

他仔细回想着昨晚上回来后的事,他记得从太师府回来时自己并未喝醉,整个人是清醒的,还去邀月阁看那丫头睡了不曾,随后回了自己的黎轩。

后来因为心情烦闷,他似乎一个人又喝了些酒,不觉间便醉了。

再后来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阑风!”他对着空气喊了一声。

屋子里突然一个身影如鬼魅飘过,随后出现在苏丞跟前,拱手行礼:“主子!”

苏丞揉了揉混沌的脑仁儿,淡淡问道:“昨晚上谁来过?”这几年他身边有隐卫如影随形,昨晚上他心情欠佳,遣退了黎轩的下人,但隐卫却一直隐藏在暗处的。

“回主子,三姑娘来过。”阑风回道。

弄弄?苏丞望着腕上的牙印,似乎想到了什么,面sè有些难看:“……昨晚上,发生了何事?”

阑风道:“屋子里发生了什么属下不知,只知道后来三姑娘哭着跑出来。”

苏丞握紧了拳头,示意阑风退下,随后一拳重重打在了床里侧的墙壁上。

咬了他一口,还哭着出去,除了昨晚上他酒醉轻薄了她,他实在想不出还会有别的什么理由。

这些年他极力压制自己的感情,没想到却因为醉酒一败涂地。

她昨晚上必然是吓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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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月阁里,苏瑜躺在榻上早已饿的前xiōng贴后背,却仍旧未起。

“姑娘,都快午时了,您早膳就没用,午膳不吃怎么成呢?”蝉衣关切地过来唤她起床。

苏瑜裹着被子背对着她:“我不饿。”

“姑娘可是身子不适,要奴婢请郎中吗?

“今儿个大年初一,请什么郎中,我没事,你下去吧。”

蝉衣无奈,只好出去,走到屏风旁时又见苏瑜侧过头来问了句:“我三哥起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