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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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嘟着嘴趴在书案前把玩着一支笔杆,苏丞在屏风后面换衣裳。

她想了想问:“三哥, 太师为什么设宴为你接风啊, 会不会是想要拉拢你?”

“也许吧。”

“三哥, 一山不容二虎, 太师会不会嫉妒你的才华?”

苏丞换好衣服从屏风内出来,睇她一眼:“你小脑袋瓜里想得倒是挺多。”

苏瑜走到他身边:“我觉得吧, 太师和太子虽然是舅舅和外甥的关系,不过太师权力那么大,太子心里肯定不舒服,面和心不和是一定的。三哥, 你可得仔细想好怎么站队哦。”

苏丞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 不免觉得好笑, 这些年bī着她看了不少书, 朝中局势她倒是瞧的明白。他不由挑眉:“那你觉得站哪边好?”

问她啊?苏瑜皱了皱眉, 这她哪儿知道。

不过她还是小心翼翼说了一句:“承恩公是太师那边的,你要是也跟了太师,那跟孟良卿的亲事是不是就板上钉钉了?她不会真是我未来嫂子吧?”

“看来你对你未来的三嫂很好奇。”

“别人倒还好, 只是这孟良卿吧……”苏瑜想了想,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我和吴进意的事好像是她背后搞的鬼, 你说她要是钟情于你, 爱屋及乌,也不应该这么坑害我吧?还有赏梅宴那日,放纸鸢的提议是她提出来的,紧接着我的纸鸢掉下来,去捡的时候就遇见了吴进意。”

苏丞叹了口气,抚了抚她的脑袋:“这事我都知道,放心吧,朝中之事我有分寸,用不着你替我把关,自己好好读书写字,晚上三哥可能回来晚,你早些睡。”

“哦。”苏瑜乖乖应着,目送苏丞离开,心里却忍不住嘀咕,孟良卿做的那些事,她三哥到底介不介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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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苏瑜睡得早,迷迷糊糊间听到什么动静,起来唤了蝉衣询问才知道是她三哥回来了,方才过来问她睡了不曾,之后便回自己院子了。

蝉衣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姑娘,奴婢看三公子情绪似乎不太对。”

今晚的庆功宴,她三哥必然是主角,怎么会情绪不对呢?苏瑜有些不放心,匆匆爬起来披上衣服去了苏丞所居的黎轩。

黎轩距离苏瑜的邀月阁不远,不多时便到了,推门进去时,院子里十分幽静,一个人也没有,只两排青翠的竹子在地上映出倒影来,像一幅水墨画。

走到院子中央时,浓浓的酒气扑鼻而来,她微微皱眉,吩咐蝉衣去煮醒酒汤,又让碧棠和紫坠等人守在外面,自己掀开帘子推门进去。

苏丞在书案前坐着,俊逸的眉眼略显疲惫,以往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在此时不复存在。他周围地上摆了许多空酒坛子,桌上还有两坛尚未启封。

今日在酒宴上还没喝够吗,回来居然还喝。

苏瑜这般想着,过去把他手里的酒夺了过来:“三哥喝这么多做什么,难道今日有人为难你?”

看见她苏丞笑了:“他们巴着我还来不及。”

“那你怎么不开心?”

“没什么,一群人虚与委蛇罢了。”

见他说着仰头又喝,苏瑜夺过来:“那三哥不要喝酒了,今年没有三十,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你应该也不想喝得醉醺醺,明日起不来床吧?”

“大年初一……”苏丞目光扫向屋内的烛火,喃喃一句,“明天是我的生辰。”

“三哥喝醉了,怎么开始说胡话了,咱们俩是龙凤胎,生辰在二月初九啊。”

苏丞看着她,目光涣散,薄chún轻抿。

苏瑜看他醉的不轻,也不再跟他对话,扶着他去内室躺下。

不得不说,她三哥挺重的,幸好她不是那种手不能提的端庄小姑娘,否则还真不好扶得住他。

她正想着,一不小心绊住他一条腿,整个人压着他便往床榻上倾去,最后两个人齐齐倒在榻上。

她吓了一跳,正要起身,谁知他突然翻身压向她,痴痴看着,不言不语的。

浓浓的酒气扑面而来,苏瑜忍不住伸手要推他,不料他身形庞大根本推不动,只能憋红了脸喊:“三哥,你快起来,你好重,我要喘不过气了。”

苏丞迷离的目光看着她,渐渐俯首过来,一张脸慢慢向她凑近……最后整个人一歪,彻底醉了过去。

苏瑜气喘吁吁的将人推开,爬下床帮他脱了鞋袜,盖上褥子,嘴里忍不住嘟囔:“三哥这是有什么心事吧,居然喝这么多酒。”她记得上回三哥这样,还是阿爹阿娘出事的时候,距今都好多年了。

这时,她一条手腕却被他抓住了,迷糊间似乎说了什么。

“三哥,你说什么?”她倾耳过去听,便听他不清不楚说了一句,“弄弄,在我心里,你和……祖母是一样的……”

“谁,我跟谁在你心里是一样的?”苏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晃着他又问了一遍。

“……祖母……”

苏瑜脸sè立马黑了,这算是酒后吐真言吗?

在她三哥心里,她跟祖母居然是一样的位置?祖母那么可恶的人,跟她这个同一娘胎里出来的亲妹妹怎么能一样呢?

合着平日里他对自己的好都是装出来的……

苏瑜看着他,眼眶红红的,突然抓住他的手在腕子上狠狠咬了一口:“王八蛋,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哥哥啊!”

他吃痛收了手,闭了眼沉沉睡去。苏瑜却还不解气,抬脚在他床头踹了一下,又是委屈又是难受的,眼眶含着泪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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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丞醒来时已经是次日辰时了,坐起身揉了揉沉重的脑仁,却在看见自己腕上那深深的两排牙印时,神sè怔住。

他仔细回想着昨晚上回来后的事,他记得从太师府回来时自己并未喝醉,整个人是清醒的,还去邀月阁看那丫头睡了不曾,随后回了自己的黎轩。

后来因为心情烦闷,他似乎一个人又喝了些酒,不觉间便醉了。

再后来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阑风!”他对着空气喊了一声。

屋子里突然一个身影如鬼魅飘过,随后出现在苏丞跟前,拱手行礼:“主子!”

苏丞揉了揉混沌的脑仁儿,淡淡问道:“昨晚上谁来过?”这几年他身边有隐卫如影随形,昨晚上他心情欠佳,遣退了黎轩的下人,但隐卫却一直隐藏在暗处的。

“回主子,三姑娘来过。”阑风回道。

弄弄?苏丞望着腕上的牙印,似乎想到了什么,面sè有些难看:“……昨晚上,发生了何事?”

阑风道:“屋子里发生了什么属下不知,只知道后来三姑娘哭着跑出来。”

苏丞握紧了拳头,示意阑风退下,随后一拳重重打在了床里侧的墙壁上。

咬了他一口,还哭着出去,除了昨晚上他酒醉轻薄了她,他实在想不出还会有别的什么理由。

这些年他极力压制自己的感情,没想到却因为醉酒一败涂地。

她昨晚上必然是吓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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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月阁里,苏瑜躺在榻上早已饿的前xiōng贴后背,却仍旧未起。

“姑娘,都快午时了,您早膳就没用,午膳不吃怎么成呢?”蝉衣关切地过来唤她起床。

苏瑜裹着被子背对着她:“我不饿。”

“姑娘可是身子不适,要奴婢请郎中吗?

“今儿个大年初一,请什么郎中,我没事,你下去吧。”

蝉衣无奈,只好出去,走到屏风旁时又见苏瑜侧过头来问了句:“我三哥起来没有?”

“三公子一早便起了。”

“那他可有过来看过我?”

蝉衣摇头。

苏瑜心上一沉,没再说话。好啊,果然是没把她放心上!

苏瑜继续在榻上躺着,愣是不肯起,直到后来自己饿的晕晕乎乎,脑子也开始不清不楚了,心上更加觉得委屈:死苏丞,我都这样了你也不来看我,你真的把我和祖母一样看待吗……

她越想越伤心,眼泪打湿了海棠枕,窝在被子里抽抽搭搭的。

苏丞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副画面,他无奈叹了口气,缓缓走上前在榻沿坐下,扯开被子便见她缩成一团哭成个泪人。

他看得心疼,越发怀疑是自己昨晚做了什么事。

咳咳,谁见过亲自上门退亲,还将未婚夫一脚踹了个狗啃泥的大家闺秀吗?

一个未婚的姑娘家如此行事,若是换作旁人,京城里一人一口唾沫星子喷出来,怕就能将她淹死。

可落在苏瑜身上,偏偏就有人拍手叫好,直呼她是真性情,不像其她闺阁女儿家那般矫揉造作呢。

仔细论起来,这长安城里喜欢巴结苏瑜的,男女都有。

姑娘家就不必说了,自然是看上了她那个素有“温润公子”雅称的孪生哥哥,想给她当嫂子的。

至于那些个青年才俊,苏瑜觉得,他们除了想求好于她哥哥苏丞之外,大概可能也许会有那么一点点……对她的倾慕?

不过话说回来,苏瑜这位哥哥还真不是凡人。

平南侯府的三公子苏丞,今年尚不过十七,虽是二房所出,却是京城甚至整个大衍朝同辈中最出类拔萃的。

十三岁的解元,十四岁高中榜眼,一举成名,入了翰林院之后,这几年又先后担任太学博士、大理正和御史中丞,升迁速度非寻常人可比。

为了拉拢苏丞,三年前太子娶了苏大姑娘苏珺为太子妃,此后本有些衰败迹象的平南侯府才逐渐有了起sè,这些年在勋贵圈儿里也是有头有脸的。

然而好景不长,大厦倾颓也不过一夕之间。

徽元二十三年,也就是今年的三月,突厥入侵我朝北部,势不可挡,两个月来连杀我大衍五员大将。朝野上下闻风丧胆,竟是没人敢再出兵应战。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身为御史中丞的苏丞挺身而出,被圣上大加赞赏,特任命其为正三品的左骁卫大将军,领兵十万征讨突厥。

突厥此次征伐中原有三十万铁骑,苏丞却只领十万军队前往,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着。

谁都知道,此战关乎苏丞的前程,若是胜了则一步登天,日后在朝堂也是呼风唤雨,响当当的人物。可若是败了……或许便再无出仕的希望。

不为旁的,一过抵百功,这是大衍皇帝一贯的做派。

然刚入葭月,边关却传来了战败的消息——

左骁卫大将军苏丞首次领军并无经验,只会纸上谈兵,五月初到边关便小败了一场,损兵千余人,惹得军心不稳,将士不睦。

此后他又一直坚守城池不出,任凭突厥人在城外叫嚣也无动于衷。

直到九月中旬,突厥粮草殆尽,突然带兵qiáng攻。苏丞竟然也毫不抵抗,直接带着城中百姓将士仓皇逃离。

突厥见苏丞一介文弱书生懦弱不堪,占领城池后带着大军继续乘胜追击,苏丞再逃。

短短一个月下来,竟是连失三座城池。

苏丞未至时,边关虽然损失惨重,却也未曾丢下一寸土地。不料苏丞接了手,却落败至此,让朝廷颜面尽失。

边关的消息传入京城,圣上大怒,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虽未下旨发落平南侯府,阖府上下却已人人自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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葭月十三,迎来了今年冬上的第一场雪。

平南侯府南面的邀月阁内,簌簌的大雪遮了曲折的石子路,异花珍木银装素裹着,更显其幽静。

远处一抹豆绿sè身影穿过垂花门跨过庭院,迈着碎步提着裙摆“噔噔噔”上了阁楼,站在外面将身上散落的雪花拍打干净后,方才掀开绣着猫狗打群架图案的棉布帘子推门入了卧房。

阁楼内烧着无烟的炭炉,倒是暖融融的,丝毫不见外面的凛冽。

关上房门,青黛将身上染了雪的披风取下挂在门后的衣架上,转首见蝉衣端着髹金戗狸猫戏蝶图案的脸盆从里面出来。

“姑娘这是起了?”青黛下意识探着颈子往屏风后面瞧了瞧,拉着蝉衣小声询问。

蝉衣点头:“姑娘说昨儿个睡得早,如今躺久了也难受。”

又问:“不是让你去取先前姑娘打得头面吗,怎的这么久才回来?”

说到这个,青黛摆了摆手,音tiáo低了几分:“别提了,方才在门口遇见了薛四姑娘的丫鬟岚佩来退帖子,说过几日咱姑娘举办的梅花宴她家主子不来了。对了,不止她一家,捎带着还送来了好几封退贴,我看呀,分明是她们商量好的。”

说到这事青黛就来气,不自觉声音拔高些许:“这些人平日姐姐妹妹的叫得比谁都亲热,还不是为了借咱们姑娘攀上三公子。如今三公子在边关的战事不过稍有不慎,她们竟跑得比谁都快。就这种交情,不来也罢,咱们还不稀罕呢!”

“嘘,你小点儿声!”蝉衣扯了扯青黛的袖子,就差直接伸手来捂她的嘴了。

青黛恍悟,急忙噤了声。

屏风后面的内室,妆奁前此时有一身着绿sè薄衫的姑娘端庄静坐。

清晰的镜面上,映照着一位仙姿佚貌的娇俏女子,螓首蛾眉,靡颜腻理,微阖着浓脂艳艳檀樱口,潋滟着含情脉脉桃花目,不笑时眼尾自然上翘,尽显女儿家千娇百媚之姿,风华绰约之貌。

青黛走进后,站在后面愣神好一会儿,方才将视线自铜镜中收回来,从袖袋里取出首饰盒子奉了上去:“姑娘,您月前命匠人打造的头面好了,快瞧瞧是否合心意。”

说着,她将小匣子奉至妆奁上,亲自打开。

却见里面摆着一对儿鹁鸽缠枝挂珠钗,首端嵌着成sè极好的红珊瑚,光泽滟滟,倒是难得的好物件儿。

此外还有一对儿红sè的珍珠耳珰,一条水滴状的琉璃额饰。

苏瑜单手托腮,一手将匣子里的耳珰取出随意把玩着,樱chún微启,嗓音娇软中透着股子灵动:“谁退帖子了?”

她的语tiáo轻缓,不急不躁,就像在问一件习俗平常之事。

青黛倒是心肝儿颤了颤,默了须臾才小声道:“是,是户部侍郎府上薛四姑娘的丫鬟岚佩,还带了其她几个与薛四姑娘要好的名媛们的退贴。”

那个薛四姑娘,以前在她家姑娘跟前最是殷勤不过,不想竟是这等人,青黛想想便心中有气。她兀自将人低骂了一通,又小心翼翼抬头观察自家姑娘的神情。

苏瑜面容平静,眸中不见波澜,只自顾自地将耳珰戴上,对着镜子照了照:“你瞧,我戴上好看吗?”

青黛有些没缓过神儿来,眨巴几下眼睛才应道:“……好看。”看来是她多心了,姑娘根本没放在心上嘛。

不过也是,她家姑娘心如明镜,岂会不知那些人以前一味的巴结讨好是为了什么?想得开了,也就没什么生气的。

她正出神,苏瑜突然扭头冲她眨了眨眼,妩媚中透着俏皮,盈盈浅笑着:“既然新的头面回来了,梳妆吧。”

“哎!”青黛忙应着,拿了梳子为她绾发。

薄粉施面,墨发高绾,再用上新做的首饰,穿上锦衣,苏瑜张开手臂在镜子前头转了一圈儿:“首饰很不错,不过,如若再有身新衣裳配这副头面就更好了。”

说到这儿,她眼珠一转:“今儿个也没什么事,不如咱们去街上看看?”

语罢,她自顾自地提起裙摆便往外面走。

下了阁楼,但见院中站着一位身穿杏sè袄裙的明媚女子,黛眉朱chún,冰肌玉骨,明明梳着丫鬟的发髻,举手投足间却有着旁人比不上的气度。

此刻她正埋头扫着地面的积雪,天上簌簌的雪花落在她身上,覆了白白的一层,她似乎也浑然不觉冷,反而扫得更认真了。

苏瑜见此疾步走过去,径自夺了她手里的扫帚丢给追过来的青黛,又对那人道:“雪还未停呢,扫了一会儿还得重来。何况这活儿自有旁人去做,哪里用得到你?”

“姑娘……”瞧见苏瑜,忍冬猛然一惊,忙俯身行礼。

忍冬是苏瑜同胞兄长苏丞的贴身大丫鬟,苏丞领兵离京时不放心苏瑜这个妹妹,故而把忍冬留了下来。她会些武,平素里跟在苏瑜身边他也放心些。

这个忍冬原是个孤儿,多年前在街上乞讨被人欺负,苏丞便捡了她回来教习她武艺。忍冬感念苏丞的救命之恩,这些年来十分忠心。自打苏丞远赴边塞,忍冬照顾苏瑜也是尽心竭力的。

她是苏丞一手带出来的,心性品质都非一般丫头可比,苏瑜对她也就敬着几分。

看她面sè不佳,苏瑜问道:“怎么了,是在为边关之事忧心?”

“奴婢闲来无事,活动活动筋骨罢了。”忍冬答得不卑不亢,jīng致的脸上不见什么表情。

她素来便是这般清冷的性子,不过苏瑜却不信这话,只道:“你呀,亏你还是我哥一手带出来的,旁人不信他的能力,难道你也怀疑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