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1:平四宝郡票】(1/1)

姜胜对既定的事实毫无探究欲望。

他道:“秋文彦还没这个本事。”

顿了一顿,再道:“依胜对黄烈的了解,此人因早年经历,戒备心极高,除了寥寥几个血亲心腹,他不信任任何人,而重盾力士的炼制绝学又是绝密中的绝密,不可能外泄。即便外泄,他也会用尽手段将其灭杀在萌芽之中,不会让外人有威胁他的机会……”

沈棠点头:“说的也是。”

这会儿,荀贞也过来:“黄烈虽出身草莽,却非鲁莽灭裂之人,不然如何统帅百万流寇?秋丞以重盾力士为伙夫,行事高tiáo,一旦被黄烈知晓,他必死无葬身之地。”

沈棠闻言也安心了不少。

不过一会儿,她想到一桩好玩儿的事,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咦,倘若这支重盾力士军团真是秋丞用代价换来的外援……今儿这遭,嘿嘿,不知秋文彦是何脸sè?”

嗯,一定是猪肝sè!

荀贞也跟着舒展了眉眼。

“主公,方才已清点完敌方尸体。”

“多少具?”

荀贞伸出四根手指。

“四百六十七。”

话语中隐约带着些期待。这個数字搁在其他战场算不上什么战果,但考虑到这是黄烈帐下王牌军团,总规模也就万把人,意义就不一样了。初战告捷,是个好兆头。

“咦,比预期中多些……”沈棠先是一喜,紧跟着愁眉不展起来,“刚才也就千把人,还没有任何文士襄助,便已如此难缠。而黄烈帐下有万余部队,啃他还不崩了牙?”

沈棠这会儿感觉自己在打怪升级。

秋丞是第一个经验包,她有信心拿下,而黄烈大概率是中后期要扫荡的boss,难度原地飙升。黄烈之后还可能有个郑乔,等郑乔这边完事儿,再解决身边邻居盟友,诸如谷仁、吴贤之流,小范围合并、经营,之后便是更广阔的西北地图……真·长路漫漫!

她还得小心自己不被人反杀。

说起这事儿,荀贞让她来看个东西,搞得神神秘秘,引得沈棠好奇心爆棚。

“怎的,你知道如何对付这支军团?”

荀贞:“不知,但或许是条线索。”

他让沈棠看的是一具尸体。

一具普普通通的重盾力士尸体。

两名士兵合力抬过来。

沈棠刚一凑近便嫌弃地掩鼻向后仰,闷声道:“这尸体死了才多久,怎就有尸臭了?”

不仅有尸臭,还有尸斑。

沈棠用剑锋挑开那具尸体的衣襟。

大片大片尸斑冲入她的眼帘。

“瞧这尸斑,可不是新鲜尸体能有的……乍一看还以为死了七八时辰,咦……”她从怀中打开火折子,借火光让自己看得更清楚。她刚才没看错,尸体xiōng腔果真在蠕动……

泛青的肌肤起伏不定,这根本不是呼吸的起伏,更似有无数蛆虫在下面扭曲蠕动。

她果断用剑锋划开那部位。

噗一声轻响。

浓浆似的东西从伤口处涌出来。

随着它们的出现,空气中的恶臭越发明显。沈棠面sè平静,抬手用剑锋拨开、扩大伤口,让伤口更加清晰。皮下组织已被蚕食得镂空,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条贪婪虫子。

她神sè凝重了几分。

“这些尸体全部焚烧再掩埋。”

重盾力士的qiáng大是用寄生体的寿元、潜力、jīng气换取的,一旦它们耗尽或者外界补给不足,潜藏体内的蛊虫便会无情反噬寄生体。简而言之,这些重盾力士有“保质期”。

不仅有“保质期”,“保质期”还很短。

沈棠忍不住皱眉腹诽一句:“……莫非,这黄烈将快‘临期’的重盾力士换取物资了?”

这个猜测也不是没可能。

秋丞不清楚重盾力士的秘密,只知这玩意儿威力巨大,说不定就被黄烈忽悠了。

沈棠被自己的猜测逗笑,又瞧见荀贞命人将尸体运下去焚烧处理,想起前不久交手的敌将,在荀贞转身前闲谈道:“含章,我方才碰见一个和你有些相似的年轻武者。”

“与贞相似?”

“观此子年岁,倒像是你家好大儿。”

父子未必长得像。

沈棠也只是将其当一桩趣事。

荀贞对此留了心:“此子何在?”

沈棠郁闷:“逃了,没逮住。”

荀贞反而宽慰沈棠:“倘若此子真是秋丞帐下,待我军直bī临山县,总会碰见他的。”

他的淡定反倒让沈棠吃惊。

“含章便不担心那是令郎?”

她对临山县,对四宝郡,势在必得。

也不怕好大儿成了垫脚石啊。

荀贞觉得莫名其妙,反问:“贞为何要担心?且不说那未必是犬子,即便真是——战场刀剑无眼,不同于他处。他既然来了,就该知道什么叫做‘生死有命’……怯战是懦夫行径,乞生是无能之举。既然如此贪生怕死,当年何苦来哉?还不如老老实实窝着。”

安心享受老父亲提供的遮蔽。

畅想什么自由天地?

沈棠:“……”

与此同时,逃回去的敌将——

或者说——

荀定,荀贞的叛逆好大儿。

这会儿也是有苦说不出。

他在康时埋伏下失了八成辎重粮食,又碰见了沈棠损失了四百多重盾力士,紧赶慢赶终于在沈棠之前抵达临山县。秋丞等人正等着这批粮草,听闻失利,大发雷霆。

心疼得能滴出血。

这批重盾力士确实是他高价买来的。

不止是他,屠龙局盟友几乎都这么搞。一来拉进与黄烈的关系,二来是为了增加己方底牌,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破解黄烈王牌的秘密,培养自己的亲卫部队。

这点儿心思,大家看破不说破。

奈何一直没什么头绪。

谁知、谁知——

竟折损了这么多!!!

荀定可不惯着他的臭脾气。

压根不压抑火气,当场便怼了回去:“秋公帐下提供的情报有误,如何能怪在下无能?若非在下还有几分气运在身,一日连着两次遭遇战,这条命怕是早早就葬送了!”

他只帮秋丞干架。

帮秋丞拼命?

那是另外的价钱。

秋丞帐下一员武将出声质问:“非是无能?重盾力士的折损你又该如何交代?他们一个个都能以一当十,甚至以一当百,实力之qiáng,众所周知!搁在你手中却折损惨重,难道不是你指挥不当?分不清时机?老夫真没想到,世上还有武者如尔等这般油滑,只知推诿责任而不思反省己身,让人耻笑!”

荀定险些气笑,当即反chún相讥:“老将军说教人倒是一套一套的,怎得,这么快就忘了当日面对公西仇连战意都生不出的狼狈?那次怎么不高谈阔论一下自己指挥如何英明、决策如何果断?重盾力士再qiáng也不过是一群二等上造,而非一群十二等左更,称不上‘无敌’,亦非铜皮铁骨、刀枪不入!”

面对远远qiáng于己方的qiáng大敌人,再厉害的cào作都只是花里胡哨的小把戏罢了。

那武胆武者被噎得面sè铁青。

他走的是灵巧应变的路子。

在公西仇面前一通cào作猛如虎,结果被对方用蛮力打压得狼狈不堪,还被贴脸嘲讽。公西仇:【花里胡哨的,费时间。】

荀定又拿这事说项,他自然气,怒道:“你、你不过是用钱就能收买的阍犬——”

荀定懒得反驳。

“哦,多谢抬举。”多年土匪生涯让他看着不那么正派,眼光流转间甚至带着些邪魅痞气,张口就气人,“拿钱干活怎么了?诸君不也是食人俸禄之僚臣?还是说,尔等视金钱如粪土,不屑秋公给的俸薪?你们不稀罕,吾稀罕,毕竟喝西北风养不了老小。”

荀定说完,身边全是不善的凶恶眼神,他有恃无恐地冷笑:“还有,那沈棠亲自率兵进攻临山县,三军已在不远处集结,怕是几个时辰就能过来,诸君早做打算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