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1/1)

嬴晏看清了眼前东西,面上一片窘迫。

“……”他这是故意的!

嬴晏羞恼,一把拍开他的手,抬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眸瞪他,“无耻之徒。”

“这就无耻了?”谢昀稀奇挑眉,说话间又伸手去挑她衣衫,颇有一副“让你见识见识我有多无耻的”架势。

嬴晏眼疾手快地抓拽住他的手,“你到底要干嘛。”

谢昀懒洋洋一笑,“绣花。”

绣花?嬴晏双眸瞪圆,目光在落在他手中的银针和玉瓶上,顿时明悟了那是什么,是花绣之物。

她仿若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之事,脱口而出道:“你要在我身上绣?”

谢昀“嗯”了一声。

瞧他煞有其事的模样,嬴晏心头一惊,知晓这位爷说得十之八-九是真的,呼吸顿时放轻不少,脸一向镇定的声音都染上几分紧张,“不了吧……”

熙朝十分流行在身上花绣,早些年时,吏民百姓到官僚子弟皆有花绣者,然而她曾祖父曾下令,严禁皇室宗亲和文武百官在身上文身,违者是要杖责的。

而且,特别疼。

谢昀没马上说话,而是慢条斯理地解下了衣衫,露出肌肉紧实的上半身,宽肩窄腰,处处惑人。嬴晏这才发现,他胸口上方三指的位置,竟然多了一道文身,约莫两指节长宽大小。

赤红色的纹路勾勒,九瓣异花,十分奇怪的图样。

而且这文身,昨夜还没有。

嬴晏顿时明白了,谢昀今天不只是去了白云观求手串,还去花绣了。

“……”

不得不说,谢昀此人,若是突然兴致起,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嬴晏她捏了捏指尖,犹豫了一会儿,有谢昀舍身在前,她觉得不能抚了他的心意,其实两人都绣的话,她能忍一忍。

只是世人多绣精致花样,也有从军者绣字,绣这种古怪纹路的,倒是闻所未闻。

嬴晏觉得有点奇怪。

她抬眼软声问:“我们绣一样的?”

谢昀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嬴晏抿唇,一颗敏锐的心开始思忖,谢昀此人行事看似毫无章法,但是每做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即便目的只是想逗她。

若是他想两人绣同样的花,也应当选一个缠绵一点的,不是突然兴致起这般简单吧?

然而她思忖的模样,落在谢昀眼中便是不愿意,只听男人幽幽地笑了下,漫不经心问:“害怕了?”他一面说着,一面把嬴晏抵到了床里一角,冰凉手指穿过青丝拢了拢,“不想绣么?”

“……没有不想绣。”

嬴晏声音轻软,扒拉下谢昀的手,说话间偏过头,忍不住又细细凝视起他心口的纹路来。

她觉得这纹路有蹊跷,还有点……眼熟。

“哪儿来的花样?”

“师兄绘的。”

“师兄?”嬴晏愣了一下,抬眼问他,“顾与知?”

谢昀挑眉,“猜到了?”

嬴晏:“……”她若猜不到才奇怪。

闻喜宴那次,谢昀身上穿了和顾与知一模一样的衣衫,还有年前汤泉宫的那场宫变,带兵出现的竟然是顾与知,她就知道两人关系匪浅。

还有在小马场遇见顾与知那次,一个当朝二品大员竟然像个神棍,说要给她算命。

世人皆知,云梦谷的祖师通日星象纬,占往查来。后来嬴晏心里思忖一番,就知道谢昀的同门师兄弟,十之八-九是顾与知了。

“他画这个干什么?”嬴晏好奇。

谢昀慢悠悠道:“祝我们百年好合。”

信这位爷才怪了,当她愚蠢,没见过百年好合的花样么?

嬴晏索性对谢昀的话充耳不闻,也没搭理人,只伸出手指抚上他胸口,微微拧了眉。

哪里眼熟呢——

嬴晏指尖动作一顿。

是了,她曾在她父皇那里见到过。

作者有话要说:  小年快乐!!

这章的评论掉落红包,小小心意,别嫌少鸭,么么!

第100章

永安帝沉迷相术, 时常捉摸这些古怪而又玄乎其神的东西。

嬴晏有时瞧见, 耳濡目染之下,便认得一二。

“这个……”

话说一半便没了下音, 嬴晏虽然觉得眼熟,却并不知晓这是什么, 只好仰头问谢昀:“这是什么?”

“把我们的命数绑在一起。”

“命数?你竟然信?”嬴晏愣住,满脸的不可思议。

谢昀没答, 伸手抚过她脸蛋, 轻捏着,继续说:“就是我死了,你也得死。”

说这话时, 他盯着她的眼睛, 不肯错里面的一点点情绪变化。

他把嗓音压低几分,又问:“害怕么?”

当然,嬴晏害怕是没用的,在这件事上,没有商量和转圜的余地。

不求回报这个词,大概永远不会出现在谢昀身上,他从一开始想要嬴晏心甘情愿,那种心甘情愿,是甘愿嫁他为妻, 是甘愿和他同生共死。

人性的阴暗面在谢昀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明知道可能在嬴晏的眼睛看见一种名之为害怕的情绪,他还是故意这样说。

“日后要还的。”

这是谢昀一开始对嬴晏说的话。

他可以不要嬴晏陪他去死, 但嬴晏不能不愿意陪他去死。

嬴晏深深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问:“我先离世了呢?”

其实她不信这个的,只是子不语怪力乱神,嬴晏有点担心。

她觉得谢昀会比她活得久一点,幼年时,她的身体亏欠太多了,别看现在活蹦乱跳,与寻常姑娘似乎相差无几。然而数年亏损,哪里是一朝一夕的调养能养回来的。

谢昀捏她脸蛋的动作一顿,慢声说:“不会。”

他刚才的话其实是——嬴晏死了,他也会死。

嬴晏一向心思敏锐,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是明悟了谢昀的意思,“我们会生死与共是吗?”

谢昀“嗯”了一声。

嬴晏看他一本正经,下意识地就信了,又问:“那我们会活多久?”

谢昀低头,伸手去解她衣衫:“很多年。”此生不够,还有来生。

他手法娴熟,如同剥糖衣一般解下嬴晏的衣衫,四月末的燕京,早晚还有点儿凉,最后一件小衣滑落的时候,露出莹白的肩头,嬴晏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其实与谢昀同生共死挺好的。

等俩人离世那天,魂魄相遇,还能一起携手过黄河路,走奈何桥,她就不害怕了。

他手里那根银针亮亮的,嬴晏咬了下唇,忍不住软声嘱咐:“那你轻点儿啊。”

花绣很疼的。

谢昀捋捋她耳畔碎发,唇角扬笑,“当然。”

说罢,他伸手将她推倒在床。

嬴晏眼睫轻眨,“躺着绣么?”

谢昀“嗯”了一声,指尖轻挑,解下她身上最后一件心衣。

即便已经坦诚相见很多次,嬴晏的脸蛋还是红了,尤其谢昀还衣衫整齐,她双臂环抱,悄悄遮挡了几分春光。

此时谢昀背对的光线,烛光在脸上分隔出半明半昧的光影,俊美如妖。

嬴晏忍不住呼吸一窒。

没等她失神几分,不想下一刻,谢昀忽然握着她手腕,把两条手臂并在一起,另只手里拿着方才从她身上解下的那根腰带,开始系她胳膊。

“你干什么?”

“怕你一会儿疼,乱动,一针扎歪了,花绣不好看。”谢昀慢悠悠解释,一副贴心周到的样子。

嬴晏:“……”

他拎着那根腰带,慢条斯理地从她的胳膊肘到腕骨绕了一圈又一圈,捆成一线,末了还伸手拽了拽,确保不会挣脱开。

然后顺手系在床头。

其实挺一本正经的花绣,然而谢昀给她读过的书太多了,嬴晏脑海里划过不少乱七八糟的画面,滚烫好几分。

她偷偷觑一眼谢昀,只见他眉眼间没什么情绪起伏,只偏身借着烛火,把银针烧热。

嬴晏心里紧张,怦怦直跳,为了防止自己外露情绪让谢昀看到,事后嘲笑她,索性闭了眼睛,不安轻颤的眼睫却暴露了她心底不安。

等银针放凉之后,谢昀取了那小玉瓶打开,那里是顾与知特别调制成的赤红色颜料,他取了一点,而后俯下身,往她心口处刺去。

第一针扎下去,嬴晏就咬紧了唇,呼吸也忍不住急促了几分。

好在心里有准备,不至于惊呼出声。

那纹路精妙复杂,很考验人的手法和耐力。

这对谢昀而言,本来不是什么难事,毕竟他杀人都不眨眼,情绪甚少起伏,偏偏怀下的人衣衫已褪,白皙的肌肤晃眼,紧咬的唇齿之间时不时露出两声轻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