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给暴君之后 第43节(1/1)

中斋里头,沈约正对着北魏皇太子。这位皇太子在北魏素有美名,其母出自北魏士族冯氏,外祖父拜太师,北魏太后也是出自冯氏。冯氏是有名的后族,族中女子多美艳绝伦。

“殿下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置?”沈约笑着问。

男子人生得很高大,比沈约还高,本该是疏朗英气的,但面相又带了几分柔美,秋水为神,男生女相。

“是她闯进房中,要轻薄我。”元翊说,“一个女子主动投怀送抱,孤是正常男人,也没有阻拦的道理。我们大魏人讲究你情我愿,别说我没碰她,就算是睡在一起了,只要当事人反悔,再各自婚嫁便是。”

他说的轻描淡写,好像此事根本微不足道,不至于大梁兴师动众。

沈约深知始宁县主的为人,她能做出这种事,一点都不奇怪。

以前在荆州的时候,她就不止一次地纠缠沈约。后来萧衍发了军令,不准她出现在沈约周围,否则军法处置,她才消停了。

“这是大梁,不是在殿下的国中,还是得按照大梁的礼俗来办。”

元翊傲慢地看着他,“你们扣着孤,难道还要孤娶她?她愿意的话,孤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孤已有太子妃的人选,委屈她做个妾吧。”

“太子真是好大的口气,要大梁的县主给你做妾。”

萧衍负手从外面走进来,沈约立刻行礼。

元翊回头看向萧衍。当年萧衍出使洛阳的时候,他们见过一面,还交过手。元翊轻敌,自认大魏弓马天下无敌,一个小小的南朝刺史,绝不是自己的对手。可他却输了。

那时南北的境况是北强南弱,大魏陈兵于边境,只等挥师南下。情况万般危急之下,萧衍被齐废帝逼迫北上,进行和谈,甚至做好了有去无回的准备。萧衍孤身入虎穴,受到无数的屈辱和质疑却绝不服软,让大魏朝堂记住了南朝有一个骨头很硬的刺史。

父皇看中萧衍的胆色,曾想招降,可萧衍宁死不从。父皇还想杀他,可后来还是中了萧衍的计策,让他顺利回到南朝。若干年后,萧衍已经成为了南朝之主。

如今身份互换,元翊也做好了萧衍会刁难自己的准备。

“陛下,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元翊抱拳说道。

萧衍坐下来,神色淡淡地看向他,“元翊,你一来大梁,倒是给朕不少惊喜。孤身潜入都城,欺辱朕的堂妹,怎么,还当这是洛阳?”

他的口气虽然很淡,但目光压制,元翊只觉得双肩不由地往下沉。

“孤仰慕建康的繁华,先入都城,也不过是在民间游玩一番,只是没有惊动陛下。”他勾了勾嘴角,“至于贵国的县主,容色倒是不错。孤说了,可以带她回洛阳,只要她肯。陛下舍得吗?”

萧衍冷笑一下,“始宁县主是朕的堂妹,你让她给你做妾,与侮辱朕有何区别?朕倒也不是那种古板守规之人,太子既然不愿娶,朕也不勉强,留下一根手指赔罪就是。”

元翊见到左右真的有内侍来押他,玩世不恭的神情才收敛起来,“萧衍,你不要太过分!孤可是太子,你敢断孤一指,不怕两国重新开战吗?”

“朕有何惧?”萧衍轻蔑地说,“手下败将,还敢放肆。”

元翊这才慌了,知道萧衍是认真的。他忙看向沈约,沈约却装作没看见。

苏唯贞接收到萧衍的目光,让人将元翊压在地上,展开五指,元翊冷汗直冒,面色大变,“萧衍!你敢!”

苏唯贞拿出匕首,重重地刺了下去,元翊一声惨叫。

*

王乐瑶泡在浴桶之中,闭目养神。

她一闭上眼,就是六疾馆前那些百姓的模样,挥之不去。

她是被迫当这个皇后的,一开始并未把责任挂在身上。她觉得只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把家族的体面和尊贵延续下去就可以了。可是萧衍让她看到了,许多百姓还在为温饱和疾病挣扎,那些人需要她的帮助。

她既然居于此位,就应该做点什么。

当个念头如魔咒一般进入她的脑子,就好像在不停地推着她往一个未知的地方走。

身旁忽然有了响动。

王乐瑶警觉地睁开眼睛,水汽氤氲之中,看到一个人趴在她的浴桶旁边,正笑盈盈地看着她。

“啊!”她尖叫一声,立刻从浴桶里出来,大呼来人。

竹君带着人冲进净室,不一会儿,就把萧令娴拉了出来。

其余的人伺候王乐瑶更衣,王乐瑶被萧令娴吓得不轻,用手不停地抚着胸口。

她也不知道这个孩子是如何进来的,又在净室里看了她多久。那种感觉,就如同暗处有一条毒蛇,不停地对着她吐信子一般可怕。

等她穿好衣裳,重新坐在榻上,萧令娴还在悠闲地东碰西摸。

“嫂嫂这里布置得不错,这些器皿值不少钱吧?不如送我几个玩玩。”

王乐瑶冷冷地看着她,“谁让你来的?”

萧令娴不以为意,“这整个皇宫都是我萧家的,我当然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王乐瑶本来怜她孤身一人进都城,又刚刚遭遇了不幸。可看她这个样子,实在太目中无人,缺乏管教,难怪把长沙王气得将她赶出家门。

萧家本是寒门,几个男子又常年在军中,把一个好好的女孩养成这般模样。

王乐瑶一直都是和颜悦色的,可这次是真的发了火,命竹君和侍女压住萧令娴。

萧令娴起先还挣扎,后来寡不敌众,被按着跪在了地上。她看着王乐瑶,愤怒地说:“你敢这样对我?连阿兄都不敢要我跪!”

王乐瑶一边喝水一边淡淡地说:“你既然唤我一声嫂嫂,我又是皇后,自然受得起你这一跪。”

“我可是姓萧的,你不过是个外人。”萧令娴邪魅地笑着,“你不知道吧?我阿兄拥有过无数的女人,他以前在军营里,有一回打了胜仗,把一个貌美的俘虏弄进帅帐,三日都没出来,人家最后还是哭着喊着要跟他。我阿兄从来都不会缺女人,你也只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王乐瑶反而笑了,“你觉得这话能伤到我?竹君,把她带去便殿跪着,不背完十遍《女诫》不准起来。”

“我不背!”

“二十遍。”

“你!”

“三十遍。”王乐瑶扫了她一眼,“你敢反抗,我自有别的惩罚等着你。你尽管等你阿兄来,向他告状。看他是站在你那边,还是我这边。”

第48章 心意。(二更)……

萧令娴哪里能想到, 她这个嫂嫂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很好欺负的样子,实际上却是个不好对付的人, 软硬都没用。

她被带到便殿, 来了一个很凶的嬷嬷,两个板着脸的女史,并几个宫女站在她面前, 嬷嬷手中还拿着一本《女诫》,一根戒尺。

辛嬷嬷把戒尺放在萧令娴的两肩, “双肩要平直,下巴抬起,目视前方。”

萧令娴不想这个嬷嬷碰她,躲了躲。辛嬷嬷说:“县主还是乖乖听话,您没有从小在宫中长大,规矩都要从头教。老身在宫中那么多年, 前朝皇后太后都侍奉过, 一定能把您教好的。”

“你敢动我!”萧令娴喝道, “你不怕我告诉陛下, 说你以下犯上!”

“老身奉皇后娘娘之命,教导县主。一不打, 二不骂, 也并非不敬。县主尽管去告便是。”

萧令娴第一次知道宫里的人厉害, 她们跟荆州那些父亲的姬妾可不一样, 出身大族,规矩严苛,不会容她放肆。

辛嬷嬷见她不说话,便一句话一句话地教她, 要她开始背。

萧令娴觉得屈辱,狠狠咬着牙。迄今为止,她都是随心所欲地成长着,反正也没人会管她。

每次她闯祸生事,想要引起父亲的注意,哪怕是一句关心。最后也不过换回个巴掌,一顿打。父亲还是一样不管她,整日流连在一群姬妾之中。

什么始宁县主,什么长沙王之女,她根本就不稀罕。

她要的是家人,要的是父母的陪伴。

既然无人在意她,就让她如同野草,蛮横地生长。

竹君站在门外,看到始宁县主在发呆,便说:“县主还是听娘娘的话,把《女诫》给背了,早点离开。否则饿着肚子,睡不了觉,就在这里耗着,怕您也是受不了的。反正我们显阳殿人多,大家轮着来陪县主就是。”

“我要见阿兄,我要见大伯母!”萧令娴嚷道。

“陛下正在跟北魏太子会面,恐怕无暇来见县主。至于太后那边,皇后娘娘已经派人去说过了,太后说县主擅闯皇后宫殿,任凭娘娘处置。”

萧令娴的肩膀塌下去,这个皇后到底有什么本事!怎么阿兄母子俩都向着她!

她知道自己今日是逃不掉了,不想跪死在这里,就得乖乖地背书。

辛嬷嬷道:“《女诫》也不长,县主还是乖乖背了吧。”

“鄙人愚暗,受性不敏,蒙先君之余宠,赖母师之典训……”

竹君看到她终于老实了,才回到正殿,告诉王乐瑶。

王乐瑶听了后,也没什么表情,继续翻看宫中的账册,还有自己的嫁妆。

“娘娘,您看这些做什么?”

“陛下想要多建六疾馆,救治更多的百姓,我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王乐瑶一边看一边说。

“娘娘,这可是您的嫁妆,用来傍身的!绝对不可以乱用。那六疾馆是以国家的名义建造的,你出再多力,百姓也不会念您的好。”

竹君坚决反对。

就算娘娘的嫁妆有很多,那也是家里给的。陛下治国安.邦,那是朝堂上的事,是君王和大臣操心的事,凭什么要娘娘拿出娘家给的东西。

可王乐瑶以前看不到就算了,如今她亲眼所见那些百姓如何疾苦,若还是视而不见,那她就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了。正如萧衍所说,每个人都想纵意地活着,不想被责任束缚。但已经在其位,便决定了要承担的责任。她是大梁的皇后,若任性地只顾着自己,那能给子孙后代,江山百姓留下什么?

他日,史书会如何评价她?如何评价王氏?

“你拿我的牌子,去把表姐请进宫来。”

“娘娘!”竹君还想劝,娘娘被迫嫁给陛下已经够委屈的了,如果当初嫁到谢家,大不了跟谢夫人分府别居,娘娘还是可以快活地过自己的日子,根本不用如此劳心劳力。

陛下真是用心险恶,说是给娘娘过生辰,实际上就是逼着娘娘去承担责任。

竹君管不了什么天下苍生,她只想守好娘娘。

“快去!”王乐瑶喝了一声。

竹君这才不情不愿地去了。

*

桓曦和最近闲来无事,躺在床上发呆。王家的两个娘子,一个被关到庄子里去了,另一个嫁进了皇宫,没人跟她斗,也没人跟她玩。至于谢鱼呢,被谢夫人看得死死的,要给她挑选夫家。

谢鱼一门心思要嫁的是那个王家大郎,可是王谢两家之前都闹成那样,就差绝交了,怎么可能再做亲家。

何况谢氏宗主谢临的身子一直不太好,谢羡又迟迟没有起家官,王大郎那个趋炎附势的母亲,怎么可能看得上谢鱼。

谢家当年足以跟王家并称,自从文献公死后,真的是一落千丈,要挂在四姓之末了。

桓夫人王氏敲门走进来,看到女儿在发呆,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在想什么呢?”

“母亲,您怎么来了?”

王氏叹了口气,“你二姐又写信回来诉苦,说是你二姐夫对她不好,姬妾纳了一个又一个。她的肚子也不争气,没办法拦着。你无事便去看看她吧。”

桓曦和摇头,“我可不去,当初是她自己看上庾家的权势,非要嫁给庾家的郎君。如今庾家不行了,她又后悔,日子能过得好就怪了。”她拉了拉母亲的袖子,“母亲,我记得二姐当初,是不是跟沈家议过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