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们家那个装失忆的老公(1/1)

朱博文看着睡在他身边发出平稳呼吸的廖立翔,但长相却已经是另一个人外貌。

回想起那天,他刚对赵渊学提离婚,对方拿着前男友的事抓着不放拒绝离婚,和他不欢而散,而朱博文也懒得再搭理对方逕自回房。

隔天白天,他出门时看到以往中午以后才会出门的赵渊学的房门大开,人却不在里面,他以为赵渊学又出去外面找他哪个对象野了,殊不知下一刻他随即接到来自某医院的电话,说赵渊学昏倒在某个火灾现场,现在在他们医院,请他去接他一趟。

朱博文虽不情愿,但最后仍是和特助修改行程去医院,见到那个号称自己失忆的赵渊学。

朱博文不懂对方为何能因为不想离婚,就撒出这种三两下就会被戳破的漫天大谎,但既然对方打算装傻,那他也只能奉陪到底。

朱博文就这样由着对方胡闹,用他自己编的失忆藉口,把对方绑在身边天天管控,那位「赵渊学」倒是挺能撑,装了好几天也没露出破绽。与其说是失忆,倒不如说根本换了个人,连个性都差很多,反而越来越像那个他不愿告诉对方的前男友廖立翔。

后来朱博文接到有关廖立翔因意外身亡的消息,突然顿失和对方离婚的动力。

他爱的人都死了,那他还和对方离什么婚?

他带着失忆的赵渊学去廖立翔的葬礼,还透露许多他和廖立翔的过往给对方,原本他以为赵渊学会放弃他那荒谬的谎言,却没想对方就连对廖立翔的一切也是反应冷淡,彷彿他从来没向他闹过想知道有关廖立翔的事一样。

葬礼结束那天,朱博文心情很糟,只想像以前刚和廖立翔分手时用酒精麻痺自己。

他做了个和廖立翔交往时的梦,一醒来先是感觉到剧烈头疼,他实在喝太多,而且他也很久没像昨天那样毫无节制地灌酒。距离上次他这么喝已经是几年前,他被部下背叛,带着公司机密投靠敌对公司时。那时候他很痛苦,母亲又刚被确诊肝癌,他选择藉酒消愁逃避一切。

后来是大哥看不下去,把他揍一顿,要他不要让家人担心以后,他才停止那段天天喝醉的日子。

看着裸着身体,睡在身旁的赵渊学,朱博文昨晚喝醉后的记忆突然清晰了起来。

一开始他喝到半醉,赵渊学把他推倒约他上床,他没抵抗。赵渊学会趁人之危诱惑他,他一点也不意外。赵渊学演一个不像自己的人也够久了,既然情敌都死了,那么恢復本性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当朱博文回想起「赵渊学」在前次做爱时,爱抚自己和替他口交的动作细节,那时他被领带矇上眼,所以更能清楚回忆一切。

他惊人地发现现在这个「赵渊学」做爱的习惯,反而像是以前廖立翔诱惑他,或是被他拐上床时展现出来的模样。

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极其隐私的事,更何况他很清楚,赵渊学和廖立翔根本不熟。就像廖立翔和郑子帆,即使感情好到可以给对方处理后事,他也不信他们会知道彼此在床上的习惯。

可当时他一射精完,拿下领带的那刻,他气得把「赵渊学」抓上床,想逼「赵渊学」承认自己在演戏,让他没空思考他们做爱的细节。可现在细想,他面前这个号称失忆的赵渊学,和他失忆以来的所作所为,似乎都有些廖立翔的影子在。

不过朱博文很清楚,他把廖立翔的事保护得很好,赵渊学根本不可能知道那么细节的事,赵渊学也没认识廖立翔到可以把对方模仿得维妙维肖的地步。

朱博文突然后悔起昨天的所作所为,如果他眼前这个赵渊学真的就是廖立翔的话,那他可对对方做了些什么?

朱博文不知道被他这么一搅和,廖立翔到底还会不会原谅他当时犯的错?

接着「赵渊学」醒了。

朱博文急于弥补错误,可「赵渊学」却先向他道歉,搞得他更无地自容,他暂时不想提起任何有关于昨天的话题,于是他提议要替对方按摩。

结果赵渊学说替他买了巧克力牛奶给他醒酒,这也是他和廖立翔还没交往时,他以前常替廖立翔买的。

廖立翔很喜欢吃东西,也喜欢甜食,在他们还没交往的时候,他没办法限制对方不和郑子帆出去喝酒,所以只能给他买醒酒的东西。

他说要去拿药膏,然后走到冰箱,拿起那盒巧克力牛奶打开喝光。

虽然换了牌子,但喝起来的味道和以前廖立翔最喜欢的那款巧克力牛奶味道非常相似。

巧克力牛奶的牌子是该品牌第一次出现这项商品,以前廖立翔总说其他家的牛奶喝起来味道都一样,他最喜欢的就是某某牌。

朱博文趁人之危地在把「赵渊学」按摩到恍惚之际时问他:「为什么是买oo牌的巧克力牛奶,不是买xx牌的?」

然后他听到「赵渊学」昏昏沉沉地回应:「因为xx牌改版后很难喝……oo牌才有以前xx牌的味道……」

不管他对廖立翔做了什么,他都可以尽力去弥补那些过错,可是廖立翔能够回来,出现在他面前,再也没什么事比这事更令人高兴。

在对方闭上眼,发出呼嚕的睡觉声音后,朱博文忍不住隔着被子紧紧抱着对方,他决定再测试看看这人到底是不是廖立翔,还是说这又是他做的另一场梦?

说起要测试这人是廖立翔或赵渊学也很简单,朱博文深知两人的差别在哪。

廖立翔是个天才,否则他也不会在博士班时期就被他那研究狂二哥看中,甚至还拉着他爸两个人劳师动眾从美国特地飞一趟欧洲,就只为了和廖立翔签约。

二哥甚至还千方百计要廖立翔博士后也留在他们药厂,把签约条件给得相当大方,虽然朱博文明白这是要想把对方留在他们药厂工作的意思,不过廖立翔似乎还是想回台湾这块土地,所以在找到教职工作后就回台湾。

而赵渊学就不同了,赵渊学的学术地位是因为周兴方给他开路才会那么成功,他把赵渊学实验室里发的文章给实验室专业人员看过,每个都是摇头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把实验报告写一写而已,至于讨论的部份看看就好,没什么参考价值。

所以要测试现在的「赵渊学」是谁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学术下手。

朱博文刻意把星期五的行程改到星期一,带着「赵渊学」去参加例行的药物开发会议,「赵渊学」展现出他的专业,给了实验室很多建议和提问,朱博文已经知道他测试的答案是什么。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才会让眼前这位「赵渊学」变成廖立翔,但朱博文感谢上天,感谢祂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可以再和廖立翔有交集。

朱博文忍不住内心的激动,紧紧抱住廖立翔,要不是怕吓到对方,他甚至想直接给他一个吻,不过他也没忘记现在的场合,只有抱抱对方就结束。

朱博文在把手机交给「赵渊学」时,原本是想测试对方,毕竟他知道赵渊学是个手机不离身的重度成癮患者,才故意这么做,要对方露出装失忆的马脚。

可他没想到的是,他这老公不是装失忆,而是直接换了个人,还变成他心心念念的廖立翔。

但手机已经给出去了,所以他阻止不了总有一天廖立翔会发现自己身体在外面找其他人搞婚外情的事。

他知道廖立翔会找谁商量这件事,也知道他们总有办法和对方相认。

后来回想,那时他在医院刚见到号称失忆的廖立翔,他说的那串数字根本不是什么灵光乍现,而是刻意说给郑子帆听的。

这也难怪当时郑子帆在殯仪馆表现得神色自若,还有空继续嘲讽他。因为郑子帆知道廖立翔就在他旁边,死的是赵渊学的灵魂、廖立翔的身体。

原本朱博文想趁着廖立翔还没发现一切之前,就先替他私下解决赵渊学的外遇对象。所以当廖立翔在他面前解锁那台手机时,他很想阻止对方这么做。

可是又有个声音告诉他,不如就让廖立翔自己解决这件事情,看看廖立翔会怎么做。

朱博文以为廖立翔会自己偷偷解决,然后不告诉他。毕竟这件事那么难以啟齿,所以他没想过廖立翔居然会对他坦白。

他看着廖立翔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头坦白,乞求他的原谅,明明外遇的人根本不是他,却表现得那么委屈。

朱博文已经很久没有遇过那么诚实又坦然的人,除了廖立翔。

大学时他独自来到台湾,对这个社会的阴暗一知半解,遇到廖立翔是他的幸运,也是他的不幸。

大学毕业回到美国后,他被人背叛好几次。

一拿掉他高高在上的身分,却发现很多人为了能往上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即使把一个人利用殆尽也在所不惜,包括赵渊学也是。

所以朱博文只相信他信得过的家人,他没办法在没有任何保障之下相信任何外人,他习惯性地去掌握一切,包括赵渊学的一切,因为他不相信任何人。

他出声安慰廖立翔,抱着对方轻声安抚。

可廖立翔怎么会知道,其实是廖立翔安慰了他。让他继续愿意把信任交给一个不是亲人的人,一个可以百分之百不欺瞒他、信任他,把一切都与他分享,不论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只遇过一个人可以让他这么做,就是廖立翔。

不论是在大学,还是现在。

朱博文本来就不意外,有关大哥知道自己对赵渊学不是真心实意的结婚和相处,所以这次带着廖立翔和其他家人一起过年,他的种种表现会被大哥看出端倪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大哥才刚回来台湾,和他们在一起相处半天就知道了,大哥总用端详的眼神看着他和廖立翔互动,到晚上只剩下他们两个在餐厅聊天时,大哥便找上他聊这件事。

「你那失忆伴侣是怎么回事?」大哥倒也直白,开口就是直捣黄龙。

「嗯?就是失忆了。」朱博文不想解释有关于他那个失忆伴侣其实并非失忆,而是根本换了个人。

「我可没看过有人失忆连个性都变了。他以前不是这样对爸妈,也不是这样对我儿子女儿,更不是这样跟你相处……他打听到你喜欢的类型了?」大哥沉吟了一阵子,「我还挺佩服他的,毕竟他性格挺骄傲,能为你演成这样我也满惊讶的。」

「没有,他没演戏。」朱博文对于大哥的敏锐有些吃惊,他从来没有对大哥吐露过任何有关他喜欢的类型。

「需要我去试探他吗?」大哥问。

「不用,不论他做什么,我都信他。」朱博文以为自己再也无法把信任交给任何一个和他没有血缘关係的人,直到廖立翔再次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好。能听你说出这句话,比我听到什么你爱他之类的话,还更让我放心。只是你也要想如果有天他恢復记忆了,你打算怎么继续和他相处?」

「到时再说吧。」朱博文说不出口的是他大哥眼前这个赵渊学,没意外的话应该是不可能再恢復记忆。

朱博文一直不敢让廖立翔知道自己已经识破他真实身分的事,所以对对方终于得知自己被他识破而跑来找他算帐,他不需要自己开口承认,他其实松了口气。

在他以为他们就会这样一直下去的时候,对方却说想和他离婚。他软硬兼施,好不容易才把廖立翔继续留在自己身边。

廖立翔是他好不容易才失而復得的珍宝,就算他想离开,他也不可能什么努力都不做就轻易让对方走。

他想要留住这个人,永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