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1/1)

成贵妃趴在萧乾肩上道:“臣妾觉得沈将军挺冤的。若是臣妾的妹妹与臣妾开口要些什么,臣妾也不好拒绝,沈将军督导不利是真的,但若因此治他一个大罪,臣妾第一个觉得不服。”

“你还不服上了。”萧乾好笑,他拍拍成贵妃的手,“女人家就是任性些。”

“那也是皇上宠的。”成贵妃撒娇道,“臣妾听说姜家的丫头有孕了,皇上还赐了赏赐下去,臣妾想过两天宣她进宫聊聊。臣妾也做过母亲,毕竟是并肩王的第一个孩子,王爷和管家都没经验,总得细心些。”

萧乾其实也早想宣姜淮姻进宫,只是一来最近太忙,二来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既然后宫有人开口,萧乾自然答应:“便依你。”

第48章 拉拢

姜淮姻有孕以后, 阖府上下那是真的把她当做宝贝疙瘩对待。魏管家照护萧霖十来年了,对于王爷的下一代, 最是操心。

王府里其他人的忠心也不必提。

姜淮姻现在过得完全是衣来伸手, 饭来张口的生活,有孕以后,足足胖了四五斤。

全是娇惯出来的。

听到宫里来人说成贵妃宣她进宫, 姜淮姻还慢慢吞吞地楞了一会儿, 而后才动弹起来。

萧霖去了北大营,成贵妃也没提前打个招呼, 所以这宣召真是突如其来的。

姜淮姻一时有些懵。

开商铺那一日,她虽收了林家的礼,但是后来她也给送了礼的人家,回了同等的绣缎过去, 林家自然也一样。

所以听到成贵妃请她进宫时, 姜淮姻真没拿准这女人是想干嘛。

翠柳一边伺候她梳妆,姜淮姻一边暗地里问狼牙:【这算是祸还是福啊?】【这得看宿主,】狼牙说,【沈策和王爷昨天在早朝上被刁难,成贵妃在后宫里为他俩说了话。目前来看,此女算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麻烦的是她的系统。她的任务是当皇后,萧乾为帝的时候, 她一个贵妃也就到头了。换了新的皇帝,她的皇后目标只会更难。】【其实她攻略王爷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 王爷自立为王的这个可能性,基本为零。换个角度,就算王爷当了皇帝,以他对萧乾的敬重,也不可能纳成贵妃进自己的后宫,】狼牙侃侃而谈道,【所以,我一直觉得成贵妃这个人,可能为敌,也可能为友,全看宿主的心态了。】狼牙这一顿长篇大论,说得姜淮姻的头都是大的。

都道一孕傻三年,她觉得自己确实比以前还傻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进了储秀宫,姜淮姻先向成贵妃行礼。

她如今大着肚子,成贵妃也不是一个恃宠生娇,全然不好说话的人,自然免了她的礼数,还吩咐奴婢给她上座。

成贵妃眉目浅笑,先客套道:“有孕了便是不一样,身子也长好了。那日见你,你还柔柔弱弱的,不像如今,已经有个当母亲的样子。”

“贵妃生小公主的时候,想必与妾身一样吧,”姜淮姻摸着肚子笑了笑,“妾身现在吃也不敢吃,睡也不敢睡。家里的姐妹都没有过有孕的经验,即使贵妃娘娘不主动相邀,妾身也想在王爷面前求个恩典,进宫来拜见娘娘呢。”

成贵妃笑道:“并肩王的府里只有你一个,倒确实没个取经的对象。”

“我生瑞嘉的时候,也是问的家中姐妹,”成贵妃轻喝了一口茶,“淮姻有孕以后,会想家吗?”

她这个问题,问得突兀又淡然。

姜淮姻的表情怔怔地,正在左右权衡是说实话还是不说。

按理,姜知行是罪臣,在得到圣上的宽恕之前,他是永世不得翻身的命运。姜淮姻不过是因为有萧霖的收留,才得以多了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事实上,谁比谁高贵呢。

她若这个时候说想家,待传进萧乾的耳朵里,只怕不是好事。可若说不想,此等违心之话,她也着实说不出口。

即使再世重生,即使多了狼牙的帮助,她死去的爹,发配岭南的娘,却是都再也回不来了。

想到这儿,姜淮姻的心中又对那至尊无上的帝王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她轻叹:“既然娘娘会想家中亲人,那淮姻,又如何不会想呢。”

“是句老实话。”成贵妃的视线转向自己涂了蔻丹的指甲,她轻描淡写地问,“你有与王爷说过,你想见你娘吗?”

姜淮姻抿了抿唇,这回的回答便不尽然了:“妾身是戴罪之身,我娘也一样。怎么好为这事去烦劳王爷。”

“你家的事情,本就是说不清的,”成贵妃爽朗笑道,她细细端详起姜淮姻,“莫非你心里,就从没想过要为父亲平反?”

姜淮姻的精神陡然一震,她先是抬眼看向成贵妃,又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圈储秀宫里的人,这才发现此刻宫婢奴才都极少,显然留下的尽数是成贵妃的心腹。

这算什么,一种示好,或者是拉拢?

姜淮姻在心里飞快地分析起形式来,她默默道:“娘娘觉得,妾身的父亲冤吗?”

“姜大人一代大儒,落得如此下场,自然冤。”成贵妃开门见山了,“齐王一系为了拉太子与姜家下马,当初可是费了不少功夫的。”

言语中并不看好萧长勇。

姜淮姻是知道这位成贵妃不是原来的成贵妃,可对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姜淮姻也不敢断定。

她只道:“家父枉死,无数人觉得可惜,如娘娘这样敢于在宫廷内围发声的,却极少。妾身先替家父,谢过贵妃。”

“道一句实话罢了,”成贵妃说,“姜大人一世英名,与其说是死在文字狱下,不如说是皇权斗争中的牺牲者。能为姜大人平反的,只有一个人。”

“你冰雪聪明,本宫想,你是能明白的。”成贵妃点到为止,话里仍然意犹未尽。

姜淮姻虽然有些一头雾水,倒也不是完全没听懂,如果成贵妃的意思是她想的那样,那成贵妃这回,是选择站在了废太子那边吗?

只要萧长勇即位,凭他的个性,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为姜家平反。而萧乾在位时,也不大会推翻自己从前的决策。

成贵妃如果不知道萧一山的身份,那此时此刻,剩下的答案只有一个了,便是废太子萧长亭。

姜淮姻温声道:“妾身会记住娘娘的话。为父亲鸣冤,本就是妾身的职责和使命。娘娘有心了。”

“应当的。”成贵妃笑道。

说完后,她又对身边的宫人下了吩咐:“天儿热,你拿点消暑汤去谢良娣那一趟,罪不及妻儿。”

宫人道“是”。

如果说成贵妃刚才还只是暗示,现在便是明示她预备与废太子并肩作战了。这点倒与姜淮姻不谋而合。

与萧一山的感情再亲密,萧一山的身份摆在那里,继承大位的可能性极低。萧长亭名正言顺,只要洗刷掉早先的冤屈,他仍然是最有力的皇位继承人。

姜淮姻道:“妾身记得,谢良娣也是有孕之身。”

“是啊,已经八个多月,马上便要生了,”成贵妃叹道,“她这一胎怀得极不容易,令人佩服。”

女人的伟大往往就是在那预备当母亲的十个月里。

为母则刚。

姜淮姻也感慨:“幸好出事的时候,谢良娣的身孕已经满三个月。过了最危险的日子,若真能平安生产,想必她们母子都会是有后福的。”

一句后福,仿佛是应了成贵妃刚才的意思,成贵妃浅笑:“希望如此。”

萧霖一回府就听到管家说自家老婆被宣召进宫作陪,他衣服都没换,正准备直接去宫里接满满回家,关于如何处置沈策的旨意却在此时下来了。

萧乾调沈策去直隶做守将,听着是官降一级,实际上,明贬暗升。

沈策是个能将,不该为章武的事情所拖累。

萧乾出这一招的时候便想好了该如何应付那些嘴皮子利索的大臣们。

若是他们还有意见,贬了品级这个现成的理由即可打他们嘴。

萧长勇再也想不到萧乾会对沈策亦如此优待。闹了半天,最后只一个章武做了炮灰,而且没了章武,说不定沈策还会感谢他。

真是枉费心机。

气得萧长勇去后院里,当晚就宠幸了绿竹。

绿竹再怎么也是王府出来的人,她与姜淮姻不和这件事,萧长勇是相信的。毕竟没有哪个主母会喜欢家里的小妾,何况姜淮姻连主母都算不上。

她名不正言不顺,自然更会缺乏安全感。

既然如此,绿竹势必会被推到他这边的阵营来。

现在做了他的人,心更会向着他了。

要了她的当晚,萧长勇便靠在床榻上,一手揽着绿竹的肩头说话:“从前你在母后身边时,本王便与你有数面之缘。当时你是宫中女官,本王不会把你要了来,如今你终于入了我府上,也真是一种缘分。”

绿竹笑道:“能与殿下有缘,奴婢只觉得荣幸。”

“诶,日后莫要再自称奴婢,”萧长勇很会怜香惜玉,“本王要了你,你就是本王的人,这红花院今后赏给你住。”

听了这话,绿竹不禁热泪盈眶,激动地眼里全是星星:“殿下怎这么好。”

“比皇叔对你好很多吧?”萧长勇有些得意,“皇叔这人,是个榆木疙瘩,只有本王心疼你。”

“王爷怎么与殿下比,”绿竹扭扭捏捏地靠着萧长勇的胸膛说,“殿下的心有如大海般广阔。可王爷的心里啊,就只有姜夫人和小少爷,小气吧啦地紧。”

“少爷,”萧长勇眯起眼,“你说萧一山?”

绿竹道:“对呀,王府里就这一位少爷。”

萧长勇道:“说起他,我倒想起来了,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来头吗?”

萧一山的身世萧霖瞒得一向紧,别说萧长勇了,跟了他十多年的魏管家都不知道萧一山是个什么身份。

所以有关萧一山的事,萧长勇其实也好奇。

绿竹眉头紧皱地想了想,她小声说:“奴婢也不大清楚,只是隐约听府里的人传过几句。小少爷不是王爷亲生,但好像……好像……”

她声音越说越小,萧长勇挑眉:“好像什么?”

“好像,”绿竹做贼似的低声道,“好像与陛下有关系。”

萧长勇的面部神情猛地一滞。

绿竹在宫里伺候过,极会察言观色,她见萧长勇露出如此表情,立刻辩解道:“殿下别多心,奴婢也只是听说。这事儿到现在还没个依据,府里的人都是悄着传来传去,谁也没确凿答案。”

“空穴来风,必有其因,”萧长勇语气低沉,他在脑海里飞快过了一遍父皇与萧一山相处时的所有细节。

他暗暗道,“本王大江大河都过了,可千万不能在阴沟里翻了船。”

第49章 定计

萧霖去宫里接姜淮姻出来的时候, 她已经与成贵妃话别完了,马车正好经过永定门前, 直接在门口与萧霖碰了个正着。

大热天的, 萧霖来回奔波,出了一背襟儿的汗,身上的黑色夹衣都湿透了。

因为怕孕吐反应严重, 所以马车里常年备着姜淮姻爱吃的蜜饯。

姜淮姻一边喂萧霖吃果子, 一边帮他擦汗:“王爷怎跑得这么急,中暑了可怎么好。”

“还说, ”萧霖扬眉看她,“本王难道不是因为担心你,大着个肚子瞎晃悠,日后这种应酬能推就推了。”

姜淮姻倚在萧霖怀里, 模样懒懒地:“贵妃娘娘相邀, 怎么好推。王爷要是在府上,有人给满满撑腰,满满决计是不会去的。”

她抬头看他,脸颊粉光若腻、因为胖了,所以又长了几两嫩肉出来,萧霖不由捏了一下她圆嘟嘟的脸, 佯怒道:“好啊,又怪上本王了。”

“满满开玩笑的, ”姜淮姻把手伸到他的腰上,像只小野猫一样, 用爪子轻挠了挠他的痒,“王爷这么威武,谁敢牵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