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国 第7节(1/1)

反正宦官的命脉在皇帝手里,他们早晚要顺着皇帝把这事给办了。

既然如此,不如曹嵩提前一步分析利弊,以一个大好人的身份提醒宦官们注意皇帝的意愿,然后在朝堂再支持厚葬太后。

行了,问题解决了。

和宦官过不去的官员会觉得曹嵩是个不错的人,宦官们也得记着曹嵩的好,至于说皇帝,难道他有理由讨厌一个顺着他的意思办事的人吗?

“既然可以一举三得,讨好三方,为何偏要沉默不语得罪三方呢?”

曹嵩没说话,好半晌之后他才对曹操摆摆手:“行了,你下去吧,这事我还得再想想。”

曹操这时候也不再劝说,而是很听话的退下了。

等曹操离开,曹嵩才看向丁氏,他有些感慨:“这孩子,比我强得多啊。”

曹操不过十七岁,看事情却比他还要清楚深入的多,经曹操一说,他才发现那些事情背后原来还隐藏着那么多的玄机。

第二天,曹嵩一大早就出门了,终于成功在朝会开始之间与宦官们说上了话。

等到了朝会上,曹嵩一反之前的低调,大力支持厚葬窦太后。

朝堂上的声音空前的统一,而皇帝自然也从善如流的答应了,并且说道:“太后以朕为子,朕岂能不以太后为母?子无黜母,臣无贬君,一切宜如旧制。”

听到这话,谁还能不明白皇帝的意思呢?

曹嵩直到下了朝回到家里,才算是真正的松了口气,之前宦官赵忠等人看他的眼神是,实在是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不过,对于曹嵩来说,他现在对曹操是另眼相看了,时不时有什么事情也跟曹操说说,曹操也给父亲出点主意。

只是大部分时候,曹操依旧不是个乖孩子,时不时就得让曹嵩为他操心一把,年纪越大,惹祸的本事也越大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十一月里,本以为曹旭的生日可以热闹一下,哪知道会稽闹出了反贼,还自称皇帝。

得,大家继续低调吧。

不过皇帝心情不好的时候,总得找几个出气的。

十二月里,司徒就换人当了,新任的司徒是前大鸿胪袁隗。

对,就是袁逢的弟弟,袁绍的叔叔的那个袁隗。

当然,袁隗做了三公之一的司徒,这本来跟曹家也没关系,有关系的是,袁隗当了司徒,大鸿胪的位置就空出来了,最后这个皇帝把曹嵩从大司农的位置调到了大鸿胪的位置上。

这事虽说也不错,但也不算特别大的喜事,毕竟,大司农大鸿胪都是九卿,只是主管的任务不同而已,俸禄根本没变。

所以,这事在曹家看来也没有特别的喜庆,远不如曹嵩从司隶校尉改任大司农的时候让人兴奋。

等日子晃晃悠悠的过去,熹平二年的时候,曹旭四岁了,开始正式学写字。

由于曹操的努力,四岁的曹旭也算是认识百来个字,其中笔画特别简单的,拿起笔来也能涂抹出来,只是那远称不上写的好看而已。

而正式开始学习,任务一下子就变多了,要求也变高了。

曹旭的小胖手捧着竹简,瘪瘪嘴,扭头对曹操说道:“我不喜欢读书。”

这话就算是曹操也不能惯着她,该读的书,该认的字,都是一个不能少的。

曹旭不开心了。

但不爱学习这种事情,根本没有人会帮她的,小胖妞再怎么委屈,每天还是得抓着笔写字。

她开始学写自己的名字了。

可是为什么,不管是来福还是曹旭,里面总有一个字的笔画那么那么多呢?

想偷懒都不知道练哪个,真的好难写哦qaq

然后曹旭就生病了。

小胖妞的身体向来健康,平日不生病的人突然生病就更可怕,尤其是当丁氏听说,不仅仅是曹旭,最近洛阳城里很多人都病了。

这顿时就不是一个简单的病症了。

曹旭有点危险。

☆、胖子瘦子

因为听说外面有不少人都病了,而且疾病蔓延的速度不慢,丁氏看着同样生病的曹旭担心的直掉眼泪。

曹旭年纪还太小,哪怕是最普通轻微的病症对于一个不满四周岁的孩子来说也是危险的,更何况,看着现在外面的情况,丁氏不由的就有些不太好的猜测。

曹旭是她这么多年才终于又有的一个孩子,丁氏平时就尽心尽力的照顾着,生怕出了什么意外,曹旭也确实没有辜负丁氏,她一直很健康,甚至健康到了整日里精神过剩调皮捣蛋让人头疼不已的程度。

丁氏虽然平日拘束曹旭不许闹腾,也时不时的要为这个说曹旭几句,可孩子健康,做母亲的总是安心的,更何况她本就纵容曹旭,否则曹旭哪儿能今日挨了骂第二天就继续满院子的蹦跶呢。

曹旭自己倒是没有这样的概念,她只觉得自己精神不太好,各处都不舒服,因此特别不开心而已。

曹旭醒着的时候,丁氏是绝不会在她面前哭的,因此曹旭还很认真的问她:“母亲,树上的鸟窝搭好了么,哥哥说要带我一起做的,哥哥会不会生气呀,他这几天都没来跟我讲话了。”

曹操倒不是不想来,而是丁氏和曹嵩都不让他来。

曹旭已经病了,如果曹操再出点什么问题,那么他们夫妻俩可就得一起抱头哭了。

之前丁氏还为兄妹两计划着打鸟窝的事情说过他们,现在却只好安慰曹旭:“没事的,来福不担心,哥哥只是有些忙,他长大了,有很多事情要做,等哥哥忙完了,就来陪你了。”

曹旭这孩子有一点好处就是人家说啥她信啥,丁氏这么说,她也就信了,果然不再问曹操的事情,特别担心自己问的多了,是不是就打扰到哥哥了。

曹旭的精神并不太好,胃口也没多少,东西只是随便吃了几口就说吃不下了,丁氏也不劝他,家里的厨房全天备着给曹旭的吃食呢,哪怕是曹旭半夜突然要吃东西了,也得生火给她做好了才行,因此并不担心什么。

丁氏只是又哄着曹旭睡觉,要她好好休息。

“乖乖睡觉才能好的快,不然你一直这么没精神,就算你哥哥来了,也没力气跟他一起玩啊。”

于是曹旭就很听话的睡觉了。

曹嵩有钱又有权,病的又是他疼爱的小女儿,因此比起很多普通百姓家,曹旭可以说得到了最好的照顾和治疗。

这次曹嵩也不在意钱了,大夫要请最好的,还不止请一个,就连皇宫里的也被他想办法请了一个出来,吃药也要给最好的药,选最优质的药材,为了应急,曹嵩甚至又请了个大夫整日就在家里住着。

因此曹旭虽然病着,可看起来却并不十分凶险。

倒是曹家之外,不少地方开始死人了。

当然,死的大部分是没有钱看病吃药或者吃不起药的贫苦百姓,严格来说,这次的病症其实并不算特别凶险的类型,至少不是致死率特别高的,贫苦百姓会死人主要还是没钱治疗。

并不是每一家都有曹嵩那样的条件给孩子最好的一切,而就算是小病,看不起大夫吃不起药也是会死人的,更何况这次看样子像是什么疫病一类。

这一年不仅仅是洛阳,其周边地区染病的人也有不少,但死去的大部分都是底层人民,有钱人家只占了一小部分。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闹出不少的人命来了,朝廷就必须得管了。

看病的事情跟曹嵩没关系,但此时整个国家都在忙,曹嵩也不可能太清闲。

尤其是,这一年大概真的是多灾多难,之前会稽那边的反贼还没平定,国家就闹起了疫病,而这病起来了没多久,鲜卑人又打到并州去了。

可这还不算完,这一系列让人头大的事情还没解决,又有报说青徐一代发生了海啸。

曹嵩虽然也担心自家女儿,可他确实很忙,他忙到除了撒开了手给曹旭花钱以外,连看望曹旭的时间都没多少,他得好几日才能去看曹旭一次,家里全靠丁氏撑着。

也幸好这时候曹操的年纪也不小了,十八岁的男孩子,即便还没加冠,但也能当个成年人用了。

曹操虽然平时看着不靠谱,但关键时候倒是不掉链子。

所有的问题中间最先被解决的是疫病,毕竟这都闹到洛阳来了,皇帝可在这里呢,直接关系到皇帝安危的事情自然都是最重要的。

疫病在二月月初的时候终于得到了控制,但不太好的消息是,朝廷死了个司空,这是个大事,而且,司空怎么说都是三公之一,这死了一个可不就是大事么。

可现在的情形也不容许大家为这事废多少心神了,比起上任司空的身后事,现在大家更关注的是,这空缺由谁来补。

而且,还有比起司空的位置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国家接连发生大事,还都不是什么好事,皇帝就得来套路了。

所谓套路,指的就是历朝历代遇到这种问题处理程序都差不多,什么祭天祈福啦,什么大赦天下啦,总之也就是老一套。

因此皇帝也很忙,他忙到没空去关心司空的事情。

在新司空上任之前,曹旭的病终于好了。

等大夫宣布曹旭已经康复的时候,丁氏抱着曹旭,再也顾不上不能在孩子面前哭了,眼泪直往下掉。

曹旭对这个没什么概念,大家都瞒着她,她以为只是一些小问题而已,除了每日精神不振,其他受苦的时候也不多,不舒服也有人哄着,大夫立马就到,很快就帮她缓解问题,因此曹旭并没有感受到太过紧张的气氛,也不知道自己这条小命全靠她爹撒出去的大把银子才保住。

曹旭这时候最关心的问题是:“以后是不是就不要吃药了?”

丁氏拿眼神去看大夫,那大夫在曹家也是住了一段时间了,当然知道这家是很重视姑娘的,曹旭不爱吃苦药他也知道,为了哄曹旭吃药,他那方子调整了不知道多少次,都说曹旭生病辛苦,实际上他这个治病的更辛苦,多少次熬夜调整药方,一次又一次的自己去尝尝味道,可就怕这位小祖宗不愿意喝。

但这时候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以前的方子是不用了,但这病虽去了,却也要调养一段时间……药还是得吃的。”

曹旭顿时不干了:“我不吃我不吃!”

曹旭可怜兮兮的看着丁氏:“药不好吃,吃完药我都不想吃饭了!”

丁氏看看原本整个一肉团子的小胖妞,此时确实瘦了不少,整个人都能看出明显的线条来了,顿时也是心疼:“药是要吃的,可这口味上……还请你多多费心了。”

大夫简直要哭了。

他没觉得自己的药方很糟糕啊!

可曹家大小姐也是从小没吃过苦的人,一点点奇怪的味道都不能忍受。

可这是吃药不是吃糖,哪儿能那么好吃呀。

大夫原本想说不干了,可他又想到曹家给的报酬……这家是真大方啊。

他好不容易把这家小姐治好了,只要调养一番,等这位恢复了精神,想也知道会有更多的回报等着他,这时候放弃,想想也不划算呀。

于是大夫还是咬牙答应了。

曹旭好了,丁氏也就不拦着曹操来见她了,曹旭一见了曹操就特别委屈:“哥哥!来福好想你!”

曹操抱抱小胖妞……好吧现在不胖了。

感觉到手上的分量轻了不少,曹操也是有些心疼的:“来福乖,这几天好好休养,本初快要回来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望他,好不好?”

丁氏听到这消息倒是意外:“袁家公子要回来了?他不是外放做官了么?”

曹操微微摇头:“母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