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1/1)

百里熙墨眸深深看向他,浅笑道:“自当奉陪。”

两人的目光碰在一起,彼此虽然都笑着,却总有几分深意。

宴会之上,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歌舞曼妙更添几分热闹。

精心准备的菜肴纷纷已经上桌,青衣的仆人如流水般穿梭其中。洛凰仔细留意着每个经过百里熙案前的人,时间渐渐过去,她不由微微蹙眉。

本该在一炷香前出现,并且刺伤百里熙的那个人并未出现。

再看向百里熙依旧从容,而坐在一侧的百里渊却是比之前更沉默了几分,眸光不时看向每个经过案前的青衣仆人,亦不时眸光停在百里熙身上,眼里闪过几分沉思。

莫非,他精心安排的一切,已经被百里熙洞察了不成?

宴间气氛始终融洽,却无人察觉到其中暗藏的汹涌,也没人注意到有人悄悄走到了洛凰身边,低声对她说了几句话。

闻言,洛凰不由抬眸,正对上远处范昀看来的视线。

“范先生。那个人怎么会不然不见了?”

树荫之下,洛凰不由微微蹙眉。

远处的丝竹之声隐隐约约,听在耳中,却因为心境的不同而生出了几分别样的感觉。

“莫非是五皇子发现阿熙已经察觉到他的人今日要行刺一事了?”洛凰分析道,可想起刚才百里渊的模样,却又不像。

“是,箫小姐。”范昀道。

“箫梓予?”洛凰微微蹙眉。

范昀点头道:“刚才箫小姐凑巧看见了五皇子安排的人,便是将那人叫过去,让他去给箫大将军传了些话。想来,即今日宴会是赶不回来了。”

本以为计划好的事情,却横生变故。

洛凰却也不知该说箫梓予此举,是不是歪打正着了。

折身回到宴会上,百里熙依旧与百里涵和百里渊说着话。

九龙印一事,百里熙已经确定并非是百里渊所为。洛凰看着与百里熙兄弟情深的百里涵,当日是他主动要送一些宫人同来怀王府里伺候百里熙,若九龙印一事当真是他所为,那他送来的人中,必然也另有玄机。

无论如何,那二十名宫人都不能收下。

洛凰正是沉思中,就见又有一队青衣仆人正走过来,看其青衣上的纹饰,也正是那二十名宫人之一。

而此时他们端来的菜肴上,正是漠北一带的,青瓷碟边,正配着一柄薄薄如纸的小匕首。

看着青衣仆人正停在自己面前,洛凰心念一动,在那青衣仆人手上的一动的同时,身子一时一动。

银光闪过,就连在站在洛凰身边的春语也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

砰的一声巨响,周围顿时炸开几声惊呼。

待看清楚时,就只见那青衣仆人握着锋刃匕首,正刺中了洛凰。

春语当即花容失色:“小姐!”

另一边,百里熙从容的俊颜上亦是一变,“阿凰。”

洛凰蹙紧了眉,面色微白地看向那青衣仆人。

“啊——”

青衣仆人却也是惊住了,连忙往后退去,握住的匕首亦是拔出,银色匕首上,血色流出,溅落了一地。

“阿凰。”百里熙上前怀抱着洛凰,看着她身上流出的血色,也不管其他人如何反应,便是抱起洛凰就往后院走去,连忙吩咐人去请太医。

而百里涵与百里渊看着百里熙紧张的模样,亦是眸光一闪也跟了过去。

只是,百里渊看着地上的匕首却是深深蹙眉。

另一边,吓呆了的青衣仆人跪在地上不停地求饶:“王爷饶命,奴才刚才不是故意伤了贵客的。”

在对上百里涵的视线时,身子更是克制不住地轻颤,怕极了他。

而百里涵看向那青衣仆人的面色亦是阴沉的可怖,他狠狠瞪一眼那青衣仆人,便是挥袖跟上百里熙的步子而去。

正看见这一幕的洛凰,心中却不由生出几分奇怪。

若伤的人是阿熙,那百里涵的反应还能理解,可为何伤的是自己,他却也那样盛怒呢?

☆、第七十六章

因为洛凰受伤一事,宴会没一会便是匆匆结束了。

好在百里熙扮此宴会本非是想与祈城的世家门阀联络感情,所以,抱了洛凰离开后,百里熙便也再没有露面。

倒是让那些奔着他而来的那些高门氏族心生惋惜,难道能有机会见到怀王殿下,大好的机会却被那误伤了人的青衣仆人给破坏了。

“阿凰,你怎么样了?”百里熙紧张看着她,一想到她满身血迹的模样,不由抱得她更紧。

洛凰自然是无事,虽然刚才她的伤口看着伤的厉害,可并未伤到要害,她虽然不让百里熙担忧,只是看着紧随在一旁的百里涵与百里渊,却还是依旧维持着一副虚弱的模样。

“阿熙,我……我没事……”她一边说着,袖底下的手不由轻拽一下百里熙。

百里熙看见她受伤后,就已经乱了分寸,饶是平素里沉静也没有去细想刚才发生的一切,知道被洛凰那样请拽了一下后,对上她的视线,百里熙才是缓过神来。

他回头看向百里涵与百里渊,歉意道:“大皇兄,五皇弟,阿凰受了伤,我心中着实担忧,想来我们只能改日再叙了。”

虽然早就知道百里熙对洛凰很是不同,但是两人到底是与百里熙一起长大的,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竟真有女子能让他那样挂念。

此时跟过来,也不过是想确认心中的猜想。

直到,看着一路上百里熙眼中只有洛凰,全然忘记了他们的存在,两人才是相信,这位洛凰洛姑娘,在百里熙心中当真不同。

怀王府前院一处安静的花园中。

告辞了百里熙的百里涵与百里渊,见着四处无人,终于也不见刚才的兄弟情深。两人互看一眼,都是眸中冷淡,再不多看对方一眼,便是各自扬长而去。

“阿凰,太医一会儿就来了。你的伤不会有事的。”

怀王府,一处环境雅致的屋子里,百里熙看着对洛凰道。

好不容等到只剩下她和百里熙两个人了,洛凰才是动了下身子,道:“我自然没事。其实那只是小伤,不过是看着流出的血多罢了,倒是让阿熙你担心了。”

虽然后面反应过来,刚才那让他触目惊心的一幕,乃是洛凰自导自演,百里熙还是心有余悸。

“阿凰,日后切莫再拿自己的安危冒险了,你这样,我着实担心。就算今日五皇弟安排的人未能按计划行事,那二十名宫人,亦还有其他办法可以将他们遣回的。”

看着他一脸的担忧,洛凰点一点头道:“日后,若再遇见这样的事情,我一定会先与阿熙你商量的。”

闻言,百里熙眸光幽幽看向远处,道:“不会再有以后。被你这样一闹,母后总该知道,我们兄弟几人,是不可能和平相处了。”

就想她怎么想也想不到,百里渊,竟会在那些宫人初入怀王府的第一天,就想取他性命一样。

百里熙的眸光幽幽沉沉,里面似乎有太多的东西。

洛凰道:“如今,你可趁此事将那二十名宫人遣回。其实,五皇子安排的人未来也是好的,若是真伤了你,皇后娘娘定然会伤心的。”

闻言,百里熙不由深深看向洛凰。

“其实……”他深深看着洛凰,有些话明明已经到了嘴边,却还是欲言又止。

洛凰想他只是不忍让皇后难怪,遂安慰道:“你有机会进宫,多看看皇后,她就不会伤心了。”

轻叹一声,百里熙看着洛凰拍在自己手背上的手,只低声一句:“阿凰,以后不管母后与你说了什么话,你大可以都不必放在心上的。”

他的声音轻轻的,可却又仿若有千斤之重。

宴会经过一场骚乱后,才入怀王府的二十名宫人便又被遣回了宫中。

原本皇后亲自选来的宫人送来照顾怀王殿下,这于怀王殿下自是恩宠,只是不曾想,那些宫人着实不小心,才入怀王府就伤了贵客。

听说,被误伤的洛姑娘伤势很重,流了不少的血,只怕是要好好将养上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了。参加一个宴会却受了伤,也是让人同情。

而此时,那位在众人口中正是“重伤”的洛姑娘,此时却是面色如常,正要出了怀王府回到凤阳巷的小院子里去。

“洛姑娘,都是奴才不好,还请原谅奴才,不要将奴才赶回去啊。”

才到了凤阳巷的小院门口,一下马车洛凰就见着一名青衣仆人正跪在门口。

“洛姑娘,求你跟怀王殿下说说,不要将奴才送回去,奴才日后一定会谨慎行事的。”

看那青衣仆人脸上的乌青,若非还记得他的声音,洛凰几乎都要认不出,他就是宴会上“误伤”了自己的那个青衣仆人。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是怀王府里的人伤了你?”洛凰微微蹙眉。

那青衣仆人,却只是一直磕头,道:“洛姑娘,伤了你是奴才的不对,你大人有大量,原谅奴才吧,奴才真的不能离开怀王府的。”

听着他口口声声不愿离开怀王府,洛凰微微蹙眉,便是让春语将他带进院中,看他伤得比自己还重,洛凰又吩咐道:“春语,先给他上些药吧。”

那青衣仆人听见洛凰如此吩咐的话,顿时怔愣一下,才是连忙道谢。

瑶珠则是在一旁,回禀道:“洛姑娘,那位小哥来了以后就跪在门口,奴婢如何劝说他都不离开,你看此事,要如何处理?”

“他是一个人来的么?”洛凰问道。

瑶珠想一想道:“奴婢见着他的时候就只有他一个人。洛姑娘,这可有什么不妥?”

洛凰缓声解释道:“他不过是昨日才出宫的宫人,从他‘误伤’我,到现在不过两个时辰,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又怎么会知道我住在这里?”

“洛姑娘的意思是,他背后有人这样指使?”

洛凰深深看着院中正上药的青衣仆人,若有所思。

“洛姑娘,奴才知道你与怀王关系好,求你让怀王将奴才收回府中吧。”

洛凰看着执意要跪在地上的青衣仆人问道:“怀王殿下决定的事情,我也不好多少什么,不过你能告诉我,你这一身的伤是怎么来的?”

青衣仆人没想到洛凰还会问起这个问题,眼中闪烁一下,道:“这……都是因为奴才误伤了洛姑娘,连累地那些同出宫的宫人又回了宫中,奴才,是被他们打伤的。”

“洛姑娘,你也知道像我们这些进了宫的人,一辈子出不了几次宫,宫外的生活,是多少人期盼了一辈子的事情。”青衣仆人继续道:“洛姑娘,求你让怀王殿下收下奴才吧,奴才是真的不想回宫了。”

“你若向往宫外生活,那我变劝怀王殿下收下你,然后还你自由身如何?”洛凰道。

这样的事情对一辈子只能生活在深宫中的宫人自然是再好不过,那青衣仆人,闻言却是笑得比哭难看:“多谢洛姑娘,奴才……奴才得了自由却也无容身之处,还请洛姑娘就让奴才能留在怀王府中吧。”

在他看来,一个能给伤了自己的人上药的姑娘,只要他多求几次必然会心软答应。

却不曾想,下一刻洛凰却是面色一冷,道:“你说想要自由,却又执意要留在怀王府中,如此自相矛盾的话,莫非你留在怀王府中是有什么目的吗?”

脸色一变,青衣仆人声音顿时低下去了些道:“奴、奴才,洛姑娘误会奴才了。”

洛凰凝视着他,又问道:“此时你本应该被送回宫中,可却偏偏出现在我这小院门口,却不知是谁让你来了这里,又是谁告诉你我是居于此处的?”

“洛……洛姑娘……”青衣仆人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你真的误会了,奴才身后并无人指使。”

若是轻易就能问出来,那若真有人指使便也不会派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