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我真心 第23节(1/1)

黎语蒖开始拉长在外面游玩的战线,争取每天把秦白桦带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有时候干脆晚饭都在外面吃,尽量减少他和黎语萱的接触机会。

她有了强烈的危机感,她发现秦白桦非常懂得怎么克制黎语萱。

当一个男的懂得怎么克制一个女的,后面会有两种事情发生。要么男的爱上了女的,要么女的爱上了男的。

秦白桦从小就知道怎么克制她自己,所以她喜欢上他了。

可她从来都没学会怎么克制秦白桦,所以她变白变好看了一点的这些变化,他都没看进眼睛里去。对他来说,她似乎让他熟悉得已经脱离了外貌变化的程度。

黎语蒖觉得有点伤感。她想自己之前或许应该同意和学校合作大批量印刷一些考前押题宝典,这样就会有钱给秦白桦交暴涨的房费,就不用把他带到家里来,让她整天提心吊胆地担心会有克制现象的两种结果之一发生。

看着唐雾雾每天对她笑得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她真是说不出的闹心。

然而人类根据墨菲定律,得出过一个很糟心的结论,人们总是怕什么来什么。

黎语蒖发现秦白桦对黎语萱的评价在他不知不觉中改观着。

他说:我发现你那个鹦鹉傻妹妹缺心眼缺得挺有意思的,喜怒哀乐全在一张脸上。你继母那么聪明她女儿怎么这么蠢呢?

黎语蒖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后来通过思考验证她得出的结论是,叶倾颜从小和家族的人算计了一辈子,又累又心寒,她不想自己的孩子也这样,想让他们从小快乐的生活,长大以后再去碰触那些考验人心的事。所以她把两个孩子养得都很天真。

黎语翰是天真得很可爱,黎语萱是天真得很骄纵。

黎语蒖问秦白桦:“我发现你挺爱逗黎语萱的。”

秦白桦说:“她不像你,她斗嘴斗不赢我,让我很有成就感。”

黎语蒖问:“不像我?我怎么了?”

秦白桦说:“你么……这个得怎么说呢?哎,你记不记得咱俩之前看过的一个段子?就是说,有时候男的给女的讲荤段子,是想看女的害羞,不是想听那女的再讲个更荤的,讲完还哈哈叉腰狂笑得意地问你服不服!你和我斗嘴和这个属于一个道理。”

黎语蒖悔不当初。她和秦白桦斗嘴,的确前一次斗输了之后后一次会更加发狠,终于斗赢之后哈哈叉腰狂笑得意地问你服不服。

原来这不是一个女生该有的做法啊。

黎语蒖说:“你老实讲,你是不是有点上瘾和黎语萱斗嘴。”

秦白桦说:“哎,你不觉得和她斗嘴挺有意思的吗?嘴那么笨,谁都说不过,还拼命想办法找茬,输了还不服,不服又没办法,真是太特么有意思了!”

黎语蒖说:“我也爱跟你找茬,怎么没觉得你说我找茬有意思!”

秦白桦说:“拉倒吧,别人找茬是斗嘴,你找茬是要命。哪次你说不赢我不动手?”

黎语蒖心酸的叹口气。

就算她不想承认,可是好吧,这个世界上,女生还是柔弱一点好。

可惜不知道她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还来不来得及。

第23章 墓园的遇见

黎语蒖对着镜子照了很久,觉得自己和以前比真的有了很大变化。秦白桦怎么就瞧不见她这些变化呢?

于是找了一天,她问秦白桦:“咱俩再见面,你还没仔细瞅瞅我呢。你看看,我都有哪些变化。”

秦白桦盯着她看了半天,说:“除了变白之外,还那样啊。不过一白遮百丑,你现在这样真是比以前强多了。你以前就是从土里扒拉出来的。”

黎语蒖有点失望。他觉得她只是变白了而已。一个男生看不到一个女生的美丽,说明什么呢?

秦白桦突然说:“等等!”

黎语蒖心里忽然又升腾起一些希望。

秦白桦看着她,说:“我发现你们家人眼睛都很像啊!你和黎语萱,还有你弟弟,你们仨眼睛简直一模一样!”

黎语蒖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她说:“秦白桦,我看你待得也差不多了,赶紧滚回家去帮你妈收苞米吧。”

黎语蒖送走秦白桦的时候,她真恨不得自己从来都没有邀请他来过。

她明明打算和他说一些话,可这些话她觉得已经没有机会再说。

开学后他们在大学里又见了面。

黎语蒖曾经对大学生活有无限想象,而在她的每一种想象里,任何美好的元素都是因为会有秦白桦的存在。他们会朦朦胧胧的发展成恋人,他们会甜甜蜜蜜的一起上课上自习,他们会铸建同一个梦想就是为将来共同努力,他们也许会毕了业就结婚……

这样的未来她藏在心里幻想了无数次,却没想到现实里,她一个不经心就把实现它的机会给弄丢了。

虽然很不甘心,但她不得不承认,秦白桦,似乎喜欢上黎语萱了。

其实用似乎两个字,也无外乎是对自己内心不甘的一种安抚。那么明显的事情,哪里还用得着什么似乎。

上了大学以后,因为不在同一个系,黎语蒖和秦白桦见面的机会如非彼此愿意,并不能以“每天”来计。而秦白桦每次来找黎语蒖聊天吃饭,黎语蒖发现不管他们开始聊的话题多么的上天遁地丰富多彩,最后千曲百转之后总能绕到黎语萱身上去。

“大蒖,你看你这嘴损的,每次和你犟嘴之后我都特想和你绝交!你就不能像你妹那样蠢一点吗?你这样当心嫁不出去!”

这时黎语蒖能说些什么呢?只能面无表情地回一句——

“别老你妹你妹的,你妹!滚。”

“大蒖啊大蒖,虽然你的户口已经调到了城里,可是你的审美却还放在梨花乡啊,你看你这身上衣短裤,红配绿,土得这么极致你还穿,你看你妹,虽然性格烦人,但人家会穿衣服啊,不说话往那一站的情况下,肯定她那样会穿衣服的更拉好感吧!”

这时黎语蒖能说些什么呢?只能面无表情地回一句——

“去你大爷的。”

“大蒖你再和我动手你信不信我告诉你爸!你知道为什么每次你和你妹的战争不管谁有理大家最后都会觉得是你欺负人不?就因为你爱动手太彪悍了懂不懂!”

这时黎语蒖能说些什么呢?只能面无表情地回一句——

“懂你个屁。”

黎语蒖知道当一个人无意识地总把另一个人挂在嘴边,这意味着什么。她痛恨这样的现象发生在秦白桦和黎语萱之间,而她却无力将它改变。她有时候想,如果自己勇敢一点,在秦白桦刚到s城的时候,在他还没来得及看到黎语萱之前,如果她鼓起勇气告诉他,我喜欢你,那么现在的情形是不是会有所不同。

她很希望能通过大学时光的相处,来校正秦白桦跑偏的情感,让他忽然有一天能意识到,黎语萱只是一个虚幻的梦象,她美丽但只适合欣赏,而她的姐姐,虽没有妹妹那么美丽,却是他从小到大最坚贞不渝的伙伴。

然而秦白桦情感的跑偏度越来越严重。

他之前说过她眼睛和黎语萱黎语翰很像。那时候他起码说的是三个人的比较。

现在他又说了这样的话,比较对象却一下变成了两个人。

他说:大蒖,虽然你和你妹的脾气秉性外貌声音天差地别,但你们俩还真是有个共同点,你们俩眼睛巨像!

这是他第二次说她的眼睛和黎语萱的像。

从此以后,黎语蒖发现秦白桦特别爱看自己的眼睛。

她很伤感,因为她知道,他虽然看着她,但想的应该是另外一个人。

黎语蒖几乎要被这个认知所击垮。她偷偷喜欢的男孩,透过她的眼睛,看到的是另外一个人。

从那天起,黎语蒖无声地戴上了一副土得快要掉渣的黑框眼镜。

******

黎语蒖的黑框眼镜很特别,镜片明明是透明的,但反光反得特别有技巧——她可以躲在镜片后看清外面的世界,外面世界的人却只能看到她镜片上的一片反光。没人能仔细看清她被挡在镜片后面的脸到底长成什么样,尤其是眼睛。

这镜片是黎语蒖特意选的。她想静静地躲在镜片后的天地里,不再带给镜片外的人以联想。

对于她的黑框眼镜,第一个表示不适应的是宁佳岩。

他也和黎语蒖同校不同系,没事的时候也常有意无意捏个由头就去找黎语蒖见一面。黎语蒖感觉得到他对自己有点不一样,可是他从不说破,她也就不好直言拒绝。

宁佳岩和黎语蒖有共同的大课,上课时见到那副毁天灭地惨不忍睹的黑框眼镜,宁佳岩一本正经地问黎语蒖:“你被民国时期进步女青年魂穿了吗?”

黎语蒖扶扶眼镜,轻描淡写回复他:“最近受红尘怨气干扰太深太烦,挡挡桃花。”

宁佳岩沉默半晌,终于问:“挡谁的桃花,我的吗?”

黎语蒖笑了:“你不算,你手里捏着花枝儿,半递不递的,都谈不上给,有什么好挡的。”

宁佳岩注视着她的反光镜片,企图看穿她被挡在镜片后的眼睛。

“不递是因为知道递上去也会被你挡掉,所以哪里敢递。”

黎语蒖扶了扶眼镜,笑了。

“所以你要挡的到底是谁呢?秦白桦吗?他的话,更不用挡吧,他的花枝儿明明冲着别的方向举呢。”

黎语蒖心里咯噔一下。

宁佳岩居然把一切看得这样清楚。

秦白桦也注意到她戴了眼镜。

他嘻嘻哈哈地说:“你戴眼镜还挺呆萌的,一下就挡住了你眼底的戾气!”

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恐怕就是我已经过了和你一起插科打诨的心境变得认真,而你却还停在那里插科打诨,用你的戏谑面对我的认真。

黎语蒖觉得,自己如果做得到,真应该从这小子身上收收心。

后来有天她发现秦白桦和黎语萱不知道什么时候、是谁主动、又是通过什么方式,有了彼此的联系方式。从那之后,秦白桦的情绪就像每一个疑似陷入恋爱中的精神病一样,起起伏伏。

大学第一年快要结束前,黎语蒖无意间从秦白桦的手机上看到他和黎语萱互发的信息。

他说:鹦鹉小姐,不服我就尽管来x大找我好了。

黎语萱的回复是:乡下人,你给我等着!

看到这样一来一往的打情骂俏,黎语蒖好像听到从自己胸口传来了有什么东西裂掉的声音。她以前总是觉得书上写的“心仿佛裂开一样”太酸太矫情,现在却明白,那其实是一种最真切最无望的感受。

******

唐雾雾也在这所城市读大学。黎语蒖从不和她联系,她也只会找茬联系宁佳岩而已。

不过在大一下学期期末考试前夕,唐雾雾特意把几个人约在一起,美其名曰要来和大家叙个旧。

她叙旧的主要内容是: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语萱高考发挥超常,考得非常不错,她应该能考到你们三个人的学校去。本来表姨问她要不要出国读大学的,她惦记着大家都在这里,一个人出去太无聊,就义无反顾放弃了出国的想法要考来这里和我们在一起呢!

这个“好消息”宣布完,唐雾雾看着黎语蒖别有深意的笑着。

黎语蒖转头去看秦白桦,他的眼睛闪闪发亮。

她觉得所有的光都被他的眼睛吸走了,于是她所能看到的世界,变得一片灰暗。

******

黎语蒖想逃离这个灰暗的世界。

她无法想象自己该怎样面对秦白桦和黎语萱天天在她面前斗成一对欢喜冤家。她无法承受那样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