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1)(1/1)

我这是要去哪?后恒失序茫然地定在门口,愣住了。

晚风大着胆子从窗缝钻进内室,一边散德行一边四处窥探,最后一丝晚风在快要到达床幔的时候被一个人挡住了。

后恒悄然立在绛红色床幔外,张扬的红幔里,介泽睡得随意张狂,摆出一个没心没肺的大字。翡翠衾垂落一角,后恒走近,弯腰拾起。正红色的榻上介泽睡得正酣,青丝随意地洒开,檀唇半开露出舌尖一点,面色在正红色的衬托下越发白玉彰彰。

后恒为介泽掖好被角,顺手为他理了理洒乱的发丝,介泽发丝异于正常人,后恒只是轻轻地一拢,惹得深睡中的介泽眉峰蹙起,呓语中翻了个身。

风漏窗棂,夜风卯足了劲准备挤进屋子里。后恒遮好床幔,敛声息语地关好窗子回暗室休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介泽:你也到了情窦初开梦中会私会姑娘的年龄了。

后恒:我梦你。

介泽:当我没说。

介泽:你订亲吧,不然浪费了钗子。

后恒:(忽然跪下,手捧金钗。)

介泽:咦???

介泽:娶老婆,娶老婆,娶老婆(此处省略碎碎念一千字)

后恒:娶介泽,娶介泽,娶介泽(此处亦省略一千字)

【夜里,内室,红帐内】

后恒:我就看看不过去。(十分钟后)

后恒:我就单纯为他掖个被角。(十分钟后)

后恒:他头发乱了,让我理一理(十分钟后)

后恒:我就亲亲脸。

后恒:作者君,你看看这段描写【檀唇半开露出舌尖一点】,你忍心让我什么都不做,就这样走?

明夷待访:我什么都没看见,亲了就脱纲,我不写这段,你麻利点。(捂眼睛)

后恒:谢作者恩典。

明夷待访身后的小天使和按头大军:???后恒你这么主动,还要我们何用?不行,不能这么简单!你今天得留下,我们要糖,我们要

明夷待访:要完结?要he?要大河蟹?好嘞,安排,走起。

小天使以及按头大军:淡定,小明,有话好好说,不用冲动,千万不要砍纲,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辣鸡作者,糖还没吃就打算he?)

明夷待访:小明我莫得收藏莫得点击莫得文笔,人设辣鸡,剧情拖沓,连小天使的要求都满足不了,要我何用?(沧桑脸)

小天使:(叹气)一切都会好的。(拍拍辣鸡小明的肩膀)

明夷待访:感谢大伙不离不弃(涕泪交加脸)

☆、美石为珂

清亮的晨光照拂着万物苏醒,用澄澈之光洗涤世间一切污垢,后恒罕见地起迟了,他在混沌中醒来闷了一身热汗,心血仿佛在全身流转燃起一阵燥热。

后恒闭眼微微后仰,或许是那明黄色金钗太惹眼,或许是比划金钗的人太明艳,或许

可是任何理由都说服不了自己对介泽的亵渎,即使此事是在梦里,即使此事不由己。后恒低头看了看,梦中无序杂乱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介泽明眸皓齿金钗绾发,绛红帐内的衣香鬓影,自己好像擎起了他腰?

软玉般的温热触感还停留在手心,红罗斗帐,嗔语软糯,暗香袭人,心猿不定,意马四驰。

这叫什么事?后恒自嘲地笑笑,收拾了不成样子的亵裤,整理好着装走出暗室门。绛红帐内的人已经不在了,日常赖床到日上三竿的介泽今天居然早起了,后恒在睡榻前捋好乱成麻的心绪,出门去找寻介泽。

前殿里,后恒推门而入,入眼只见一抹竹色身影守着介泽,后恒神色一冷咬紧了牙关,额头青筋胆大妄为地显露出来。

是他,丑阁大弟子来干什么?

后恒毕竟年纪尚小,城府不深,喜怒易形于色。他从来没有这么厌恶一个人,没有什么原因,二人就像方枘圆凿一样天生合不来,初见时便两看生厌,时隔多年,后恒还是一见他的身影就生厌。

乔珂在众弟子中地位甚高,几乎所有同辈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唤一声师兄,听到动静,乔珂倨傲地扭头瞥了后恒一眼:阁主,想好在府里请小厮打扫了?

介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点点头继而反问一句:什么?

哦,我忘了,这是阁主救回的那个孩子吧。乔珂抬眼,把满腔挤兑揉进眼神里,很不友好地冷冷笑了一声:都这么大了啊。

介泽疑惑乔珂言语中对后恒的针对,多年相处自以为弟子乔珂性格平和宽容大度,为何会和一个孩子过不去?

我这些年时刻陪着大人,而你很少来面见大人,相见这样少自然记不住我。后恒走近,肃穆立于介泽身侧。

大人总是很有兴趣栽培新人,我还记得当年大人为我赐名授我功业之事,想来依稀有十年了。乔珂平平淡淡一句闲谈默示后恒:阁主对我亦曾如此栽培,你不是例外,更不是唯一。

后恒凉薄的目光紧紧地抓在乔珂身上,回道:既然是大人赐名,那我有一疑惑大人能否帮我解答。

介泽看好戏似地支着头,笑着看后恒:无妨,你问。

后恒貌似很谦恭地低了下头,极缓地闭眼:美石名珂,但总归不是玉,累玉的美石,在石中是算资质好的,但在玉中珂不能和玉混为一谈。大人为何取这个珂字?

看好戏的介泽忽然被后恒的三言两语扯进二人的争风中,好小子!损归损,吵归吵,扯我进来做甚!介泽被二人的视线锁死在笼子里,有些不适:当初起名真没想这么多,怎么会料到后恒这般抠字眼?

介泽一拢衣袖开始正襟危坐地胡说八道:莫怪珂声碎,岂独感恩知。姓名中带有此字乃是阴阳五行的秘法之一。至于取珂这一字,便是希望他能常怀感恩,不忘师长父母,心如珂雪,纯明无暇。

这一听就是介泽临场发挥的胡话,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引来的经据来的典,引用的内容还是老掉牙的上古情歌。

不管阁主怎样想,赐名之恩,永世难忘。乔珂没和后恒一般见识,他低首打开手里的书卷双手呈给介泽,书卷字迹分外隽逸轻快,阁主,这是您要的明城地界录。

一句永世难忘点醒了介泽,乔珂入了丑阁哪有什么永世轮回,恐怕只有永世不得超生了,介泽愧疚满溢,他不走心地扫了眼书卷,随手将这卷书放下,要的不是地界录,是置地记录。

乔珂掩饰住诧异的神色,再问一遍:阁主,确定是置地记录?

对,有什么问题吗?介泽在乔珂面前总是一派正襟危坐的样子,一副传说中的丑阁阁主样。

惊异之色终于浮于面上,乔珂恭敬地低头:是弟子擅做主张了,可置地记录庞杂,更何况这些年明城人口激增,置地记录至少过百卷,阁主确定要亲自查阅?

乔珂温声问介泽,忽然想到了什么抬眼看了看介泽身边的后恒,又补充一句:平日里我身在丑阁处理事务,记录农人田地的事情就交给明城的乡绅去办了。

后恒在介泽耳边轻哼一声,乔珂意识到了不对劲,立刻站起来准备辞行:阁主大人,弟子立即回去理一下最近的置地记录,严查削尖脑袋钻空子的人。

乔珂,不必劳烦了。介泽顿了顿,没有看他,只是淡淡地牵过后恒的一只手把地界录放在后恒手里。你专心处理丑阁的事吧,不必这样辛苦了,这件事先交给后恒去办。

阁主,这乔珂话一出口,立刻噤声。阁主此次传唤自己前来明城,无非就是分一部分权力给他的这个后恒,自己说更多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徒然挣扎,自取其辱。

乔珂,你心气强,这些年把阁中琐事处理得这般井然有序辛苦了。介泽对大弟子老是放不开,一派正经地说话,自己都觉得别扭,他快速地说完后话以后明城的事暂且交给后恒接手吧,也好减轻你的负担。

乔珂像一尊石像一般,背若青竹,无尽孤独。他听完这话,应下后,恭恭敬敬地告退了,从始到终没有回头再看一眼介泽。

介泽总感觉与自己的大弟子有一层隔阂,而今,怕是两人越来越远了

大人,你偏心对吗?后恒看得出介泽在乔珂面前的拘谨,少年实在藏不住心事,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大人,你为何这样偏爱我?

没有吧,还好吧,是有点,我承认。介泽慢慢地说着,越发觉得自己爱则加诸膝恶则坠诸渊,不像话!介泽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单凭不允许后恒入丑阁这件事来说。

就赐名来说,大人赐的这个恒,久长之意,我很中意。后恒站在介泽身后,低头为介泽捏肩,介泽慵懒地靠着后恒,小声嘟囔一句:我赐名,你不喜欢也不由你,就是叫你后土,或者是后圪蛋,你都得接受。

后恒笑着低头说:大人取乳名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呢,还不是叫我北北。

如你所愿,那从今天开始改名叫狗剩吧。介泽靠着后恒仰头给了他一个白眼,如何?

后恒俯视着介泽,梦境的碎片翻涌搅起,他鬼使神差地俯身就要在介泽额头落下一抹梦里的碎片。介泽虽然意识到情况不对,但是一时间仰头傻愣着,没有躲开。气息已经扑在介泽额心了,后恒及时收敛,他闭目皱眉,定住了心神。

没事吧,北北。介泽哑着嗓子唤了后恒的小名,或许是昨夜睡眠不佳,后恒好不容易稳住的心神又乱了。

他忽然抛下介泽后退一步,低着头不说话了。介泽失去靠背,直接来了个后仰摔倒,尽管如此,后恒也没有上前扶介泽一把,介泽吃痛,从地上起来靠近后恒:你怎么回事,怎么了今天?

后恒还是不说话,往后退着,和介泽保持距离。介泽没耐心道:别退了,我不吃你,退什么?躲我做什么?

大人,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练习丑阁箭法时,我曾经出现过偏差。后恒低眉,不敢抬头看介泽。

当然知道了,小事情,小孩子难免依赖大人,这不,等过了几年就好了。介泽扶着腰摸索着坐好,打趣道:翻这旧事干什么,难不成直到现在你还有偏差?

后恒噤若寒蝉。

介泽的笑尽数散去,不确定地问:当真如我所言?

如此情况,我从来没有走出来过。后恒望向介泽:大人,若是你,当如何?

废了,再活一回。介泽严肃的面具忽然化为了齑粉,他笑出一尖虎牙:你自己看着办,我希望这是个玩笑,那我就当它是玩笑话了,你也别较真,正常。过些年长大了就想通了。

要是能想通,后恒也没必要提给介泽听,他看着介泽瓷玉似得虎牙,偏过头去,喉结一动,好,大人,给我点时间。

别在这里耗着,去乡绅那里取来置地记录,仔细查一下无主荒地和有主农田的转接情况。不怕,尽管大刀阔斧地去办,出了事情我给你扛着。介泽没把后恒的话放在心上,推推搡搡地把后恒请出了地盘,不怕,你有我这个强大的关系户,没人敢欺负你。

后恒对介泽这吊儿郎当的态度哑然失笑:知道了,大人,我会好好去办的。

☆、不念不忘

在明城日子过得慢吞吞的,岁月似乎忘记了这一隅,只是一个劲地赶着各城的人们老去。

后恒十八,介泽二百八十余年光景。

一年,够不够一个人独当一面?不够?两年!

这个徒有虚名不见真容的明城主比想象中更受百姓拥护,两年岁月,后恒彻底接手了乔珂在明城的大小事务,以明城主的名义雷厉风行地将明城犯事的几位老爷处理了。

一时间明城少了欺压百姓的乡绅恶霸,多了些往明府去的书生门客。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无不欣慰明城重获昭昭之光,失地的百姓再次拖家带口地回到明城,感念明城再育之恩,更有一些有才之士写下了神明复苏,以光散黑的妙语佳句。

明府正殿里门庭若市,后恒每日大多时间都是在正殿中度过的,来客在厅堂里嗡嗡地讨论议事。后恒多年练习丑阁术法,听力虽然不比介泽好,但也算是强于常人,这些日子处于喧闹中,倒也习惯了。

目前,后恒已经可以自动滤掉杂声一心听着眼前的人禀报例事,偶尔除外

有人在背后议论明主。

眼下后恒允许众人互相商议事宜,浑水中有人趁机摸鱼,仗着嘈杂声音的屏障,在后恒背后嚼舌根:你们说,我们来明府这么久了,后恒没有都没有说一句关于明主的事情,会不会明主已经不在明城了?

对啊,我们也没有见过明主,明主只派一个弟子前来处理事务,当真是神秘啊?

后恒有说自己是丑阁弟子吗?我看啊,他就是明主!

话不要乱说,十几年了,明主不可能这么年轻。

据说,明主就是很可能就是丑阁中人,我曾经见到穿着浅绿华服的丑阁弟子进入明府!

什么?原来这不是谣传?

参与闲说人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大,在后恒面前的书生正在麻木地禀报事务,忽然抬头看到后恒目光放远,严肃深沉地望着出声的那一坨人。分心了!后恒从来不会在听人禀报时分心,那书生诧异地一抖两撇八字胡,扭头看去。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重重咳嗽了一声,议论声渐渐小了。

那一坨人终于回过神来,后恒沉声问道:谁起的话头?站出来。

人群中有人悄悄地离开了那一坨人的圈子,一片寂静中,后恒骤然提高声音:刚刚走动的那人,以后不用来了,把你该管的事情交给下一任。

众人心知后恒的手段,因此无人求情,无人不满,有种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默契。这些人在听取八卦方面真是天赋异禀,如同闻臭一拥而上的蝇子,危难来临时,理所当然地四散而逃。

无人担责,那好,你们一同走。后恒收回目光,将书卷摔在几案上,一声脆响后,有人忍不住了,我们又没有犯什么大错,私下里闲聊几句怎么了?

后恒抬眼,面色阴沉,众人被这表情震慑住了。骨子里的阴鹜,如同一匹蛰伏的野狼,有朝一日,若不能很好地隐藏,便叫人归为了那种本性烂到骨子里的渣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