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1/1)

“平安健康就好,铭子,我替你高兴。”

话音刚落,铭子感慨:“哥,我他妈做梦也没想到,有孩子的感觉是这样的。”

“我抱她,整颗心都是拎着的!她小嘴巴、小眼睛都特别好看,像林慧。我手指一碰她的小脸,她还会皱眉!”

说到后来,铭子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带着些哽咽,铭子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喃喃道:“抱着女儿,我头一回觉得自己没那么糟糕,真的。”

“从小我就跟着你屁股后头转,不聪明,也没大出息,林慧这些年跟着我也没过几天好日子。”

“铭子。”何知渺听完心头一动,嘴里苦,顿了好半天才说:“我们谁也比不了你。”

就冲你已经是一位父亲,你的生命有限,却总有人会替你看更好的风景。

何知渺思忖,每个人来这世上走一遭,撕心裂肺喊苦哭着降临人世。

却都是一样安静甚至死寂的走,再多人守候在侧,也不过是张嘴无声的狰狞表情。

将死之人,念了一辈子的人求不得,守了一世的事情也终究带不走。

就连亲人痛彻心扉的眼泪,怕是也落不到自己的坟头前。

只有活过是真的,生生不息是真的。

谁都盼着,当我们都被世界遗忘时,还有孩子在经历着我们奢望的人生。

何知渺走到窗前,拉开一小口窗帘,透着路灯向外看。天空澄明,新年的雪悄然而至。

雪花纷纷,往南一路飘过,是吉兆吧。

这孩子的呱呱坠地,是新年的第一个喜讯。

真好。

何知渺问:“这孩子起名了吗?”

“闺女新年生的,起名图简单,可能叫王一新。”

“焕然一新,寓意好。”何知渺默念。

王铭闻言,扒拉了几下他那头板寸,说:“哥,你是孩子大伯,你给取一个好听的。”

“不成,你和林慧的宝贝女儿,得你们来。”

“得了,我们哥俩扯这些干嘛,林慧先前就嫌‘一新’太土。”

铭子说得诚恳,“再说,你给起名,那是我闺女的福气。”

何知渺沉吟一声,伸手任由冷风穿过心房,雪一片一片落。

不远处空地迟疑了几秒的烟花,还是灿烈燃起。

红光散亮,黄绿蓝相接,再交合汇成一朵伞状的花苞。

何知渺的声音随着飘雪而落,“就映雪吧。”

映雪时分,有南风来,一生喜乐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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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钟声遍地敲响,荔湾和洛北一样热闹。

尤其是不约而同下起的雪,点在游人心头之上。

为今夜添了一丝浪漫,一分不舍。

夏秋坐的是高铁,光出洛北的三站路就已经熬了近三个钟头。

到荔湾已是盛宴过后,人潮散尽,烟花炸散留下的废“花”孤独的飘在地上。

随风打着低低的旋儿,火红色残屑和茫茫黑夜共吟长夜空荡。

原本四个半小时的车程被硬生生拉扯,夏秋背着越走越重的包挪到荔湾汽车站时,空无一人。

明知汽车站营业时间,她还是不死心似的眼巴巴走过来了。

也不知是归心似箭,还是跟刮奖同理——

刮到“谢谢”都不肯松手,非要看到“惠顾”才假装洒脱。

夏天早已逝去,却偏要在路过绿荫时感慨一句——

秋杀是才是夏蝉的归宿。

多可笑。

不过到底是回家路上,夏秋心里的挫败感和无能无力丛生。

但好在,过了十二点,她已经走到了今天。

再等大约七个小说,也就是了。

夏秋顿时想起一句话:为了心爱的人,千山万水我都能走过。

她轻笑着转身离开,朝附近还亮着光的方向走。想到陈若愚所在的科大地处偏远,离自己不远,夏秋动了向他求助的心思。

但又想到何知渺打来的未接电话,收回手。

今晚她故意挂断,只是回复信息草草结束对话。老师不说常说吗,欲扬先抑。

夏秋不知道这个词出现得合不合适,但她想——

等明天何知渺见她蹦蹦跳跳归来时,那神情一定很好看。

火车站和长途汽车站附近都有不少宾馆,各个价位都有,全天营业。

不考虑洁净的话,安全还是有保证的。

尤其是科大附近的宾馆,大多住的都是学生,店老板更是不敢懈怠各方面的问题。

夏秋挑了家看起来稍微大一些的宾馆,走进去问:“还有单人房吗?”

正在打瞌睡的年轻小哥被惊醒,头不小心磕到电脑屏幕上,夏秋抱歉的冲他笑笑。

“我给你到后面叫老板去,我是兼职值班的。”

“行,我在这等。”

小哥绕出收银台,还没来得及往身后的房间敲门,老板手里捏着药盒,正拿远拿近的反复看,说:“你说你这大半夜的问我要,我一时还真找不出来,这个也能止痛,先将就用吧。”

老板看起来和善,个高,出来见夏秋等着,同她点头。

原想等他处理完其他住客的私事再开口,毕竟大半夜找老板“要东西”。

那好像就是真的很着急的样子呐。

只是却没想到跟着他出来的,竟是……

“夏秋!”陈若愚近乎是喊出来的。

得,没能第一时间吓到何知渺,倒还是撞见他了。

“你怎么在这呢?”两个人同时问出口。

夏秋先答:“高铁晚点,没大巴车回南枝了。”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

“临时决定的。”这话不假,夏秋不疾不徐的说:“知道你们宿舍有门禁,不方便。”

“哦,也是。”

陈若愚主动接过她的背包,顺嘴说了句:“门禁严,我进不去才来的。”

“嗯?”夏秋递身份证给老板,没听清他说什么,或者说她也不怎么在意。

“哦,正常。我们学校男生也经常晚上溜出去玩,回不去就住学校对面。”

“不是的夏秋,我不是……”陈若愚想解释,舌头却打了结。

他眼光一直随着夏秋走,老板带她上楼,他就跟着后面静静走。

夏秋进房间,老板招呼了几声,转向陈若愚问:“胃药还要么?”

“不要了,刚刚有点疼,现在我好得很嘞。”

老板笑得心照不宣,“得,你们俩是同学吧,都早点休息啊,别闹太大声。”

陈若愚面上遮不住红,反倒是夏秋面色淡淡的,自顾自的把零食从包里拿出来,叠好皱了的衣服。

“你特意翘课回家?”陈若愚愣愣的站在一边,打趣说:“你还会翘课啊?”

夏秋说:“元旦三天假,再翘两天课,正好硬凑个长假回来溜一圈。”

“哈哈你不出去玩,那肯定是没交男朋友了!”陈若愚无厘头的联想,说完却又有点尴尬。

急急补了句:“其实也不着急,我跟丁知敏还有秦莉他们都单着呢。”

夏秋其实没觉得他冒昧,更没往心里去,自然想象不到陈若愚心里早已经九曲十八弯了。

随口道:“那你加把劲啊,我们班女同学可都还单着呢。”

陈若愚在床边坐下,沉默了好半天,才坑着头说:“我不追别人。”

夏秋收拾好东西,累得不想搭话,没好开口说想休息。

站在窗户边透气,这个单人间真小啊,空气里都弥漫着拥挤的意味。

陈若愚看得出神,高中时男生们最爱讨论的两个女生。

一是林璇,其次便是夏秋。

众人皆知她们俩关系好,走到哪里都挽着手一起。

看她们走得荷风微举,男生们心里就像冰火两重天。

太淡,太浓,胶着在一起就变成少年们心头的红豆沙。

陈若愚心虚地侧过头,喉结动了动,胡乱提别的事:“我今天见到林璇了。”

夏秋猛地抬头,摸了摸脖颈上的项链,心里不安。

“她找我说以前的事。”怕夏秋误会,急着解释:“不是什么私事,是我高中被小混混打的事情。”

“她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风声,说当年被抓起来的那个混混头子在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