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三一章 感念(1/1)

大师班期间,贺绿汀音乐厅接连举办六场钢琴音乐会。前五场的形式都差不多,每一场都是一位名家大师搭配一两个浦音的优秀学生或者年轻老师,音乐会重在交流,台上每演奏一首乐曲前后都会先对乐曲进行简单的艺术赏析。

杨景行也是作为名家的搭配出现,不过他搭配的是每次开课大师中相对来说名气和资历最浅的一位,毕竟人家年龄也才四十不到,明天登台。不过礼仪上来说,杨主任有必要每场音乐会都出席,当初发出的邀请都有他联名。

礼仪上来说晚上还得换套衣服,杨景行赶回家发现父亲正在埋头搞研究工作。杨程义今天一天收集了不少的汽车产品宣传册配置服务说明书之类,还没买呢,看车礼品就有一大堆,名片一摞。

杨景行现在会讨好父亲了:“吃饭没”

杨程义都吃撑了,他觉得宝马4店的工作餐还算将就,而且有现车,不过是什么六十周年国庆版

杨景行的意思是父亲看中什么就买什么,自己接手6就好了,他急着冲凉换衣服。

杨程义追着儿子声明,他可不是想要杨景行开什么好车,而是不想让李教授丁老他们受委屈,这些师长经常坐杨景行的车,甚至失去九纯那么远的路,没点舒适性没个空气悬挂怎么对得起授业之恩

杨景行也挺酸楚的:“丁老这辈子都还没坐过法拉利。”

杨程义也有脾气:“给你辆法拉利,你开回九纯”

杨景行嘿嘿:“你看,我相信你的眼光,你看这辆4我多少年舍不得换。”

杨程义要想儿子自己去看去试驾,人家销售根本不放假的。可杨景行这几天实在没时间,杨程义也不能总在浦海耗着,还是得当老子的做主。

等杨景行洗完澡,杨程义已经帮忙拨通萧舒夏的电话等着儿子。萧舒夏虽然没钱,但是成功让儿子百分百信服这辆车是母亲送给自己的。萧舒夏虽然很是吃醋儿子带丈夫去欢饮会,但是又怂恿杨程义继续去看音乐会。

杨程义情愿挨骂也不去受那份罪,而且今天跑了一天也很累了,所以只是送儿子到停车场。干脆,好事做到底,再送杨景行去学校,顺便讨论一下到底买什么。

九纯已经今非昔比,百万级的豪车随处可见,杨程义让儿子不要有心理压力。再说了,这香岛国际也满是奔驰宝马,不会被认为是暴发户的。

杨程义还自我标榜:“我跟你吕伯伯,我们是苦过来穷过来的人,干的就是粗活累活跑工地。你搞艺术当门面的人,代表的是学校,是李教授”

杨景行露出本来面目:“我其实想要迈巴赫。”

杨程义依然瞧不起儿子,想用保养费用吓退杨景行,也成功了。

到学校,父子俩也差不多说定了,杨程义明天再去看看到底是宝马还是奔驰,一定要定下来。宝马有个大优势,4店确保两周内能提车,这样的话杨景行到时候就能用新车去迎接母亲回国

晚上的音乐会算是别开生面了,里昂的教授很会发表艺术感慨和见解,翻译也还比较了解钢琴艺术。台下坐的是琴童,家长,浦音师生,各路嘉宾,一部分乐迷。

今天配合专家登台的是浦音钢琴系三年级学生何子昂,宋怡宁当初的考友。何子昂没得过什么大奖,包括国内的,他也没留过学,大学之前没有正式地跟知名专家教授学习过,跟杨景行也没啥关系,说他是名不见经传都算给面子了。

不过何子昂今天的两首曲子,尤其那套法国代表作曲家的代表作库泊兰之墓,很好地反映出了浦音的教学水平,让法国人连连赞叹,也让路楷平和指导教授老胡都非常有面子。

何子昂也简单讲话,充满活力和干劲的青年没有很艺术化,显得挺平实,从自己的经历和感受去鼓舞学童们,也感谢老师前辈们。还是有那么点虚假,何子昂还感谢了杨景行的鼓励。

音乐会结束后依然要社交,杨景行自己虽然拒绝了老相识记者胡莉惠的专访要求,但是积极为她牵线搭桥,让她这次一定满载而归。不光自己搞好媒体关系,杨主任对同事也提出了同样的要求。

浦音国际钢琴艺术中心还是有点新气象的,同事们也跟杨主任表决心,虽然有些不适应还需要学习摸索,但是一定会好好干。

杨景行回到家已经近十二点,父亲还没休息,不过操心的不是买车了他接到贺宏垂的电话了,贺宏垂叮嘱家长,不管杨景行多晚回家也一定打电话给他。其实贺宏垂下午已经给杨景行发过短信,看样子是真着急。

杨程义大概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还安抚儿子,你是乙方,纽约爱乐乐团是甲方,不管是多么大牌的设计师或者施工单位,还是要按照甲方的要求来,也不算丢脸。

杨景行说出了让父亲不得不赞许的,甲方是用来说服的,没本事乙方的才唯唯诺诺

当然了,杨主任不能那么跟贺副校长吹牛皮,所以还是打电话认真沟通一下。贺宏垂跟龚晓玲的担心的一样,主要是不想杨景行被退稿或者要求修改,多没面子呀,尤其会打击士气。

贺宏垂的建议是杨景行飞纽约表示诚意,先尝试跟耶罗米尔真诚沟通,看看他对中华民乐有没有那么一丝兴趣,造成是得到首席指挥或者艺术总监的基本同意之后再创作的假象。甚至可以联络集合上几个优秀的民乐演奏家一同前去,或许更有诚意也更有说服力。

杨景行仔细跟贺宏垂分析了一下耶罗米尔,他本身也算少数族裔,有那样的成长经历家庭环境文化背景,当然了,更重要的是耶罗米尔也渴望艺术上的突破,渴望更进一步的艺术成就或许地位

贺宏垂认同:“如果他有这个眼光和魄力,你们是可以互相成就的”

耶罗米尔当然是有眼光也有点魄力的,不然当初不会临场换杨景行去演奏拉三,只是在林肯艺术中心去这么干,需要更大的魄力。

扬主任也不单纯了,他告诉老师:“更多的是诱惑,冒险成功的收获会很大。只要您和龚教授拍板了,我会继续做工作。”

不行,贺宏垂还是要深思熟虑一下,要尽快回浦音,再听取校长的意见,而且校长是有能力做到林肯中心的公关工作的

跟贺副校长啰嗦完已经十二点半,再跟父亲汇报沟通一下,杨景行只能给何沛媛发短信了:刚忙完,晚安好梦。

何沛媛回信了:晚安。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吧

杨景行赶忙打电话:“还没睡呀”

何沛媛说:“放假,追剧。”

杨景行问:“看什么”

何沛媛说:“新版红楼,一直没看完,没老版有韵味。”

杨景行遗憾:“能不能看一个我也看过的,讨论一下。”

何沛媛好笑:“你看过什么”

杨景行只能想起:“老版西游。”

何沛媛切一声后又嘻一下:“遇见哪路妖精了快活到这么晚。”

杨景行叹气:“三打黑熊精。”

弘扬嘻嘿嘿:“云宫迅音,好久没完了你总谱我扫了一眼。”

杨景行问:“还行吧”

“不会欣赏。”何沛媛问:“老齐怎么评价”

杨景行说:“还没来得及回访,我在看庄子梁的最终策划案。”

何沛媛哦:“我问你,他到底收你多少钱”

“没多少。”杨景行自信:“不敢宰我前期给了十万,估计还有二十万。”

何沛媛沉默了一下:“难怪。”

杨景行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周到的”

“太周到了”何沛媛明显讽刺,“恨不得什么都塞给我们,还好都不傻。”

杨景行哈:“比我预计的少得多,好简朴。”

“人家实况转播都没六个机位。”何沛媛好像也懒得管闲事,换个语气:“纽爱给你回话了没”

杨景行说:“还没给他们,等贺教授龚教授审核。”

何沛媛明显比较欢喜:“龚教授看了吗”

杨景行吹牛:“都看了,都表扬我了。”

何沛媛似乎不太信:“没说什么呀你的配器。”

杨景行问:“你有什么看法”

“我没看法。”何沛媛谦虚:“看不懂。”

杨景行气:“你再好好看看。”

何沛媛好俗气:“这个钱你能挣回来吗差不对一半民乐,谁跟你玩”

杨景行说:“放心,我能说服耶罗米尔。”

“光说服他有什么用”何沛媛问:“一首交响曲就一个乐团演一场就完了第二还不如第一了别人都是往高处走,你走下坡路”

杨景行嘿黑:“忠言逆耳,够朋友。”

何沛媛气:“不说了我挂了”

杨景行给何沛媛的说法又有点不一样了:“是给乐团制造了一点难题,但是就算只演一场也不是走下坡路,你想想,如果我能促成纽爱和主团的合作,以后我在国内办事就会方便得多,这是最大的收获。”

何沛媛好像稍微想了一下:“万一促不成呢”

杨景行嘿:“这事我不说百分之百也有百分之八十把握,是追求媛媛的好几十倍。”

“你还几百倍”何沛媛没好气,又表扬:“原来如此,这么远大的志向呀,小看你了,祝你早点实现理想,一言九鼎。”

杨景行嘿嘿:“是不是觉得你的动机被利用玷污了”

何沛媛不承认:“没我的动机,和我无关。”

杨景行说:“你要搞清楚主次,我是首先决定了要这么创作,然后才去想它会带来的收益,就算没有这些收益我也不会放弃想法。”

何沛媛相信:“当然了,不然怎么叫念念不忘”

杨景行嘿嘿:“看懂了嘛,仔细看了呀。”

“那么明显”何沛媛嚷嚷:“傻子也看得懂。”

杨景行嗯:“好,那你分析一下曲子表达了什么情感,尤其第五乐章结尾。”

何沛媛又:“看不懂,没看,懒得看。”

杨景行哈哈:“我听见你点鼠标了。”

“天呐呐”何沛媛的语气极其鄙视:“我看网页,别这么自作多情好不好受不了你”

杨景行哼:“太不够朋友了。”

何沛媛又表扬:“哎,你原来写给老齐的那首歌真的挺好听的,没想到这么移植过来也挺美,她肯定感动了。”

杨景行惊喜还是紧张:“你听过吗”

何沛媛呵:“谁没听过,不得不承认你还有点才华哎,为什么要用二胡”

“觉得合适”杨景行嘿:“觉得诺诺二胡编曲编得最好。”

何沛媛可能是看了一下:“扬琴就是绽放吧,陶萌的,不,你萌萌的。”

杨景行哈哈:“你是我的乐迷吗什么都听过”

何沛媛切一声说明:“没兴趣,就原来编钟奖的时候和她们一起听过。”

杨景行尝试自觉:“那我就坦白了,琵琶改的是宁静的主题,原来给喻昕婷写的一首小曲。”

何沛媛似乎是要感悟酝酿,然后情绪饱满地感叹:“果然念念不忘呀。”

“纪念一下。”杨景行似乎不以为耻:“艺术源于生活。”

何沛媛咯咯:“还纪念谁了有没有我没看出来的”

杨景行说:“你呀,不过不是纪念,是感念。”

何沛媛轻轻叹气:“今天还好吧”

杨景行嗯:“一切顺利,除了刚刚又落个念念不忘的罪名。”

何沛媛安抚:“没有,我开玩笑,别说那么难听发理解你,应该的。”好温柔的,鼓励的。

杨景行呵:“真的”

“除了我”何沛媛想起来:“杨景行如果那首歌你真的是为我写的,可能那几天我们之间是有点,暧昧吧,但是我能不能让你把三弦的部分改了不改配器,只把旋律改一改,可以吗对你来说很简单吧只改十几个小节就可以了。”这姑娘说得好轻柔,简直请求。

杨景行却不给面子:“一点都不简单,关键我也不想改。”

“没必要。”姑娘的语调又提高了一些:“因为我们之间你对我可能也有一点感情,但是比起她们”

“别说了。”杨景行阻止:“我说了不是纪念”

何沛媛沉默了,杨景行也接话了,好几秒后,还是何沛媛开口:“龚教授她们可能也没这么快,这件事我们先放着,等两天我们再说。”

杨景行一点面子不给:“没什么好说的,都是心血,更是情感。”

何沛媛还是坚持:“再说吧不早到了,你先休息吧。你妈他们到了吧”

杨景行嗯:“到了。”

何沛媛又问:“你爸回九纯了”

杨景行嘿:“没,还在这边,看我表现好,奖励我,帮我买车。”

何沛媛声音小不少:“还在家呀休息了没”

杨景行说:“应该休息了,我在琴房,他听不见。”

何沛媛急切又神秘:“不说了不说了,拜拜”

杨景行嗯:“晚安。”

“拜拜。”姑娘跟说悄悄话一样挂了电话,如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