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部分(1/1)

果然有道门户,可以再转入屋内。但里面果真又是另一条窄巷,只有三尺之宽,却较外面这条窄巷光亮些。

金瑞探头进去一瞧,只见当中墙壁上点着一盏油灯,这种油灯本来就不明亮,加上上下四方均是黑色的地毯,光线更形黯淡。

不过在内家好手如金瑞这等人物,仅凭这一点光线,已经明亮得有如白昼。

长长的地毯上前后散落着七八支弩箭,这些弩箭可比普通的长箭短了一半有多。自然也是为了用机簧发s,又须隐在墙壁中,是以不能太长。

金瑞轻轻一纵,已到了对面尽头处,看出又是和上两回一样,可以转入内去。

他皱皱眉头,忖道:“刚才发现了毒镖箭散落地上,莫非已有人经过,触动了机关,故而有此遗迹?但这人是谁?史思温这时隐在什么地方?他示意我可以答应穿行这轮回毒阵,竟是何故?”

这些问题都没有答案,除非是史思温出现。因此他困惑地长吐口气,走入内面的另一条窄巷。

蓦然微风轻飘,金瑞大吃一惊,心想在这长巷之内,焉得有风?

转念之间,鼻端已嗅到一阵恶臭腥膻的味道。金瑞更加吃惊,忙闭住呼吸,以免中了敌人毒气,一面闪目四瞥,假如当真只是毒气的话,他可就不须害怕。凭他深厚的内功,三两个时辰闭住呼吸,并非难事。

可是他早已想到假如只是毒气的话,怎会有微风轻飘?因此他神速如电般连转念头。

这时在黑暗中,一片浓厚得有如棉絮般的水雾,正从他头上下降。

这片水雾自然含蕴剧毒,经过毒翁方克精心设计,安设在这条窄巷上面约摸一丈三尺高处,原来只是四十个水囊,一直排列到尽头。

发动时一齐加以压力,毒水从幼细的出口喷出来,便化为十分厚密的毒雾。假如是水的话,很快便会洒下来,因此敌人如是武功高强之士,必能由风力中感觉出来,及时逃避。而经过这番手续,化为一片极为浓密的毒雾,沾上敌人时,等如浴在水中,可是下降之势却慢得多,敌人在这等黑暗中,绝难发现有毒雾下降。

这时那一片浓密得快要变回毒水的毒雾已下降到离他头顶不及一尺。虽说下降之势比水缓慢,但其实也十分快速。尤其五官部分,最是要紧。

金瑞心思起落,一似预感到大难加身。他一直觉得那阵微风十分可怪。

蓦地转念忖道:“这道窄巷太黑了,我何不……”念头尚未完全转好,却已付之行动,修然一退,闪回第三条窄巷中。

但当地纵落地上之后,却发现油灯中的灯油已溅溢了数滴出来,恰恰滴在托灯的布上。

他心中叫声古怪,暗念自己这次何以如此不济。方自走到入口处,三缕劲风分上中下疾s而至。

这三缕劲风均是近在三尺之内发出来,因此刚刚发觉,已s上身来。

金瑞明知在这等窄巷中极难防备暗器,是以左手长剑老是斜斜举在面前。

谁知此刻这三枚暗器不但分上中下打到,而且打向面门那一故居然已避开他长剑,极为刁毒地s向鼻颧之间。

生死一发中,金瑞却毫不惊慌,轻轻呸了一声,七八点白光从口中s出去,恰好迎住那枚暗器,互相一击,那七八点白光连同那枚暗器,一齐飞向对面的墙壁,一阵微响过处,全部嵌在墙上。

当他口喷七八点白光迎击上面那两枚暗器之时,中下那两枚暗器已击在他身上。

金瑞就在暗器及体之际,全身轻颤一下,衣裤忽地涨起来。两枚暗器击在他衣裤上,轻轻一震,便弹落地上。

金瑞目光微闪,蓦然一甩手,把油灯砸向墙壁,口中同时闷哼一声。

油灯灭后,一片漆黑,他的人已飞纵起来,落在对面转入内的门户处,更不停留,在地上一换力,立时已转人第五条窄巷,复又纵到尽头。

可是纵到第六条窄巷时,眼前已陡然光亮,敢情这条巷中,又悬着一盏油灯。

他量度一下墙壁的厚度,知道其中不可能有复道,又见对面尽头处转出去的门户,用一张黑幔遮盖起来,帐上似乎写着白色的字迹。

“啊,只有这条窄巷没有地毯。”他想道:“不用说机关都埋伏在地上了,我得小心脚下才好。只不知那张黑色布幔上写着些什么字?”

他一径闭住呼吸,此时却小心翼翼地吸一点点空气,发觉不出有什么异状,但他不敢冒险仍然闭住呼吸。

“我刚才出其不意,装着手伤而弄熄了那盏油灯,因而毫无危险地闯了两条窄巷,这处灯光明亮,必有作用,我要不要又施故技,把灯打熄,但那布幔上写着什么字?恐怕非看看不可。”

他下了拼着中计的决心,倏然纵过去,身在空中,忽听嘶嘶连声,十余股黄黑色的毒水飞洒下来。金瑞微微一惊。心想那毒翁方克好y险的心思,故意诱人注意脚下,其实却从头暗算。

闪眼一瞥间,已发觉那十数股毒泉喷洒下来,并不能把整条巷子封满,在当中的一段有一处空隙,没有毒水。他的人恰好已纵到这处空隙,当下一沉真气,身形中止前冲之势,等那十余股毒泉酒在地上。

金瑞乃是昆仑高手,身法之神奇,冠绝天下,他不须像普通人般一停止了前冲之势,便落向地上换力,身形仍在空中停住。虽然只是一刹那,便须前飞或改向别的方向飞开。但是这一刹那在他们而言,已经能够做出许多事,与及在对敌上具有神奇无匹的威力。

他的身形突然下降到离地三尺左右,手中长剑神速地向地面一点。

剑尖刚刚沾到地面,尚未用上力量,那块地面突然塌陷下去,露出一个数尺大的黑黝黝的d口。

金瑞心中叫声好厉害,呼一声身形直直上升数尺,忽见下面d口中s出十余支毒箭,分向四面八方斜s上来。

假使有人落脚在地上,意欲换力腾身,其时脚下突然一空,势必坠下去,若是武林高手,定然来得及用手或兵器借d口旁边地上之力,急急又腾飞起来。但力量一触,真气不匀,这十数支毒箭s出时,便无法再闪避或者运气护身,硬挡毒箭了。

这种埋伏真是上乘杰作,金瑞为之惊异不已,幸而他的昆仑身法,乃是天下独一无二能够在空中盘旋转折的家数。

但见他快得有如毒箭般疾s向窄巷尽头,轻轻飘在黑慢前落在地上。

放目一瞥,只见布幔上无数白色字迹,写着能阅读此处留字者,必是武林高手,但此时已深中毒气,只须一见天光,呼吸数口,便毒发身亡。

金瑞读到这里,冷笑一声,忖道:“我早已严加防范,入屋之后,一嗅到气味不对,便闭住呼吸,直到现在,均没有吸入任何空气,焉会中毒?’续往下看时,只见幔上写道:“吾毒无色无味,凡踏入此阵之人,曾经吸过一口气者,均已中毒,但不吸天风,毒性不发。”

金瑞冷冷一晒,忖道:“嘘言恫吓,有什么用?我就不吃这一套。”

黑幔上尚有白色之字尚未看完,他再抬头细看。下面继续写道:“阵名轮回,入阵者生生死死,无能自主,往往返返,有如轮转。”

黑慢上的字迹至此告终,金瑞可真想不透末后面几句是何意思,当下用长剑挑起布幔,猛觉一股蒙蒙大光透s进来。

他闪出幔外,只见这外面地方宽阔得多,有如初入门时光景。那两扇大门有一边微微启开,露出两寸左右空隙,天光便从此处透进来。

走出门外,侧头仰首一望,只见三楼那座阳台上,只有y阳童子龚胜一人。

那个形如童子的老魔头和他的目光一碰,便远远向他点头,同时向他竖起大拇指。

金瑞微微一愣,忖道:“这老魔难道是祝贺和称赞我能从毒阵第一座屋宇中脱身么?他怎会化敌视而成为友善?”

正在想时,忽见那y阳重于龚胜又迅速地比了几个手势。

这些手势的意思,如果金瑞不是当他做敌人的话,一定猜做前面危险,应立即从院中纵出来,不再入阵的意思。

可是金瑞当然不肯这样友善地猜测对方手势用意,迷惑中转念一想,蓦地恍然大悟。他心中忖道:“毒翁方克不在上面,显然方克也亲入毒阵,发动此阵威力,并亲自出手加以暗算。那老魔头比划的手势,根本就是向暗处中的方克而发,我莫自作多情.为他所惑,”

这个大悟当然仅仅是他自己确信不疑而已,其实是不是这样,他可就不知道了。

带着一腔忧虑,他走入第二座屋宇,一人大门,便已知道这座长方形的屋宇,内部已改变了布置。第一间是迎面便有墙隔住,前后都是同样的黑墙挡住去路。他非得从左转右,由右转左这样曲曲折折地走完那些窄巷之后,无法直接到达对面的门口。可是这二间屋,却不是横隔,而是直隔,即是说刚才的横巷只有七八尺长,但却有六七条之多。这一间屋却是直巷,长达三丈七八,但最多只有三条长巷。

他暗中测度一下,知道这等长巷太长,无法由开头纵到末端。假如尽力纵跃,也许能够办到,可是凡是用足全力,则猛急而不灵活,若然身在空中,遭人暗算,便不易躲避。

他真沉得住气,一直站在入门之处,一动也不动,先想好应付之方,才肯行动。

这时他一直极为缓慢地排出体内浊气,以免那口气在肺内憋得太久,便会因而中毒。

想起毒翁方克幔上留字说及阵中玄妙的毒气,他便小心地吸入一点儿空气,忽然发觉不对,忙忙闭住。原来他吸入那一缕空气,倏然在体内变得十分灼热,幸而吸人之量甚微,他一下便忍住了。

金瑞吃惊地想道:“毒翁并没有夸口,他的毒气果然厉害,适才我已十分小心,但到底仍因分辨不出他的毒气而先吸入不少,啊,也许是我站在靠门这边,固此尽是新鲜空气。他说过不能吸入新鲜空气,我且到那边去试试……”

走到尽头处,他又冒险开始吸气,只吸入一点儿,胸中便灼热起来,骇得他连忙停止呼吸。心中悲哀地想道:“糟透了,我纵然能够走遍这三座屋宇,但已中了毒气,却如何是好?”

人阵还不到一半路程,却已几乎输了,使得这位王室贵胃心中大为懊丧。他把长剑衔在口中,然后取出师门秘制灵丹,一连吞服三粒。这些灵丹虽然不知能否解毒,但起码能化浊为清,胸中登时一阵清爽。

这时他必须转弯,顺着隔壁那条长巷,向入门之处走回去,然后又将弯到最右边的长巷,再往末端走,一共只有三条长巷,那么第三条长巷便是出口。

现在他尚未转过去,却忽然转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他用力地想道:“便如方克自己入此屋中,虽然他不怕埋伏,但他也得转来转去才能出屋,恐怕情理上说不通,如果是我摆这么一座毒阵,阵内如此迂回曲折,我也会设法开个便门。”

这想法大是有理,他用长剑向长巷尽头的墙壁刺去,叮的一声,觉刺在石头上。

金瑞暗运真力,向外一推,那堵石墙坚牢之极,纹风不动。

他收剑一想,立刻又纵起来,离地一丈时,长剑疾然刺出,嚓地一声,剑尖到处,竟然不是石头。

他暗暗一笑,忖道:“史思温还不曾发现这道暗门,目下毒翁方克亲自发动此阵,情形和史思温入阵时大不相同,我多走一步,便多增一分危险。”

心中想看,手上却不闲着,因找寻开门的机关不易,便横衔长剑,单掌顶住墙壁,运集真力,猛力一震。

这刻屋内黯黑无光,金瑞虽看不出着手处墙壁质料,但从适才剑尖和此刻手上触觉,已觉察出乃是一扇坚实木料所造的秘门。

这一掌已运足内力,用暗劲往外一震,只听喀嗓一响,登时开了一扇四尺见方的门户。那一声响乃是秘门上的暗闩,吃他硬生生震断。

外面果然是一座院落,大小及布置与刚才的一座毫无二致。

化名为金瑞的德贝勒此时有如神龙盘舞空际,微一屈折,人已飞出院外。

就在身形落地之前的刹那间,他仰首向楼上一望,只见y阳童子龚胜刚刚起座转身,生似要下楼来的光景。

金瑞反手遥遥劈出一掌,便把那扇秘门关住。他原本以为自己出来,一定吃龚胜在楼上瞧见,是以不须掩饰住行藏。但如今既然那老魔头恰好转身,当然不肯放过这机会,赶快把那扇秘门关注。

身形落地后,回首一瞥,只见那扇在门外加了三道极粗的铁闩.连小门一并闩住。

他觉得奇怪之极,暗想自己如不是误打误撞,找到秘门出院。则纵然历经艰险之后,到达出口大门,却也无法出来,岂不是冤枉之至?况且看这情势,既然对方存心不让自己出屋,则适才入口的大门,此刻必然已经加上巨锁。

他立刻又跃回墙边,伏下身躯,一只耳朵贴住地面,细细倾听。

这种地听之术,普通人听觉较佳的也可以听到十丈以内的步履声,以他这种特佳的内家高手,又曾经专门加以训练过,自然不同凡响。

听了顷刻,忽然听到两个人的步声,从高楼那边走过来。

这两人的步声一轻一重,轻的轻得有如落叶飞絮,若不是相距只有一墙之隔,根本就听不出来。重的有如牛行象踏,步步生根,一听而知,是个下盘练得极稳,但武功平常之辈。

步重的在前,步轻的在后,转瞬间已沿着这堵院墙匆匆走过,一直走向轮回毒阵第三座屋子的尽头。

他拿捏住机会,等两人一走过,便贴墙纵起来,仅仅在墙上露出一个头。

目光到处,只见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前头的一个身量雄伟,从装束上一望而知乃是玄y教徒。后面的一个矮细得有如童子,正是玄y教内三堂香主之一的老魔头龚胜。

直到这时,金瑞才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

他伸出一手,按在墙头,等到那两人在毒阵三座屋子尽头处转了弯,立刻飞纵出来,疾奔过去。

奔到屋角,不敢冒失探头出去窥看,便站定侧耳而听。

转角那边有几个人的语声,一个人哈哈道:“启禀香主,方堂主刚刚才进去,他说他再去窥看一眼,立刻出来向香主报告。”

y阳童子龚胜晤了一声,旁边又有一个人道:“敢问香主,那厮使的是什么功夫?何以能够知道必是石轩中的家数?”

问话的人似乎在这鄂西分堂中颇有地位,因此才敢提出这等问题。

龚股道:“那是青城派失传已久的玄门无上奇功,即是俗世均闻其名的罡气。这种先天真气奇功,已由天鹤牛鼻子传给石轩中。这人既会罡气功夫,而天鹤老道又没有传徒,自然是石轩中门下史思温无疑。”

他欧i一下,又道:“本座见过那史思温,当时他虽然初次出道,但武功已不比泛泛。这三年来他当了崆峒派上清宫观主,静心潜修,想来进境必深。你们切勿大意,他目下已算是崆峒派的掌门人。”

墙角后的金瑞大吃一惊,暗想史思温果真失陷阵中,假如中毒身亡,自己真不知如何向石轩中报此噩耗。这时一方面又怕有人瞧见自己,张扬起来,便破坏了自己这种可以暗中营救的最佳形势。

却听那人又道:“龚香主,你老是内三堂亲近教主的贵人,可否约略示知那石轩中为何躲藏起来,以及本教将对他怎样打算?”

龚胜沉吟一下,道:“我们均是自己人,说也无妨。这剑神石轩中当日与东海碧螺岛主于叔初争那天下第一剑宝座,事实上他先赢了半招,因此这天下第一剑的宝位应属于他。但石轩中却自甘退让,自此之后,便携带朱玲隐遁在d庭湖滨,不问世事。他所以退隐之故,听说只是为了一个情字。因此这石轩中除厂号称剑神之外,还可多加情圣二字。”

那个发问的人大概是做一个疑问的表情,因此y阳重子龚胜继续道:“所谓情的一字,乃是指石轩中为极爱朱玲,不想她因他自己去和人家拼命而担忧和痛苦,于是甘愿放弃了一切诺言和争名之心,携了朱玲隐居起来。”

墙角后的金瑞忖道:“想不到玄y教的内三堂香兰,也不曾歪曲石轩中大侠的用心。只不知玄明教怎样对付石轩中大侠?”

那边飘送过来龚胜的口音,道:“教主她老人家当然不能忍下石轩中两度上碧鸣山寻事的气,而且外面的人不知道,还以为因石轩中后来声名大著,故此教主不敢惹他。这种误会不能任之存在,因而教主等一切部署妥当之后,才去找他,这是一方面教主极为疼爱朱玲,虽然她曾对教主大不敬,但教主宽宏大量,并不深究,这回也是看她面上,让他们安居几年。”

毒翁方克的声音忽然响起来,他道:“龚香主谈起石轩中,弟子等都甚感兴趣,这个大仇家近况如何?香主可晓得?”

y阳童子龚股道:“本座当然知道,本教已派出上百的人,设法住在石轩中附近,甚至在他家中,也有我们的人呢。前年他生了一个儿子,如今已算是三岁,他和朱玲两人从不踏入城市,日夕在家中看百~万\小!说,吹箫下棋,或是和儿子嘻玩。最多也不过在附近山光水色佳处,倘样观赏。他可算得享尽人间清福,令人闻而生羡。”

龚胜的声音又飘送入他耳中,那老魔头道:“这三年来,他倒是过得十分清静,可是最近本座得到的消息说,已经有过几拨人去找他,有些是同声同气的人,想设法劝服他出山,和我们教主决一雌雄。”

第02章 远赴峨嵋索朱剑

他们的谈话至此告一段落,龚胜转而询问方克道:“史思温怎样了?”

金瑞把眼睛都瞪大了,一面凝神偷听,一面留心细察各处,微感焦灼地忖道:“现在是最要紧的时候了,千万不可有玄明教的人走过来才好。”

屋角那边乃是一块旷场,轮回毒阵第三座屋子的末端,有一扇出阵用的门户,此时关锁住。门外寻丈之处,站着七八个人,有六个排列在门户的墙边。

另外在数尺之外,站着三人,一个是y阳童子龚胜,一个是毒翁方克,一个是矮矮胖胖,身作商贾打扮的人,面上自然流露出凶悍之气,教人一见便知这个商人做生意时一定不会很和气。

此人正是鄂西分堂总巡查殷告,因常日出外巡视,故而装扮商贾:毒翁方克得意地笑道:“那其吃弟子的七枚紫水晶所布的七星阱所困,至今尚在其中,无法可以脱身。”

转角后的金瑞方想七星阱是怎么一回事?紫水晶又是何物?

龚胜又问道:“方堂主轮回毒阵之中,最神奇就是这七星阱了,可惜那其轻功特佳,只是被困而已,记得方堂主所谓紫水晶,乃是关外长白山稀世之宝,天下只该山特产此物,但仍不易发现,方堂主从何处弄得来:此宝有什么妙用?”

毒翁方克笑一下,道:“弟子尚有—块紫水晶。乃是在那七枚当中砰裂出来,弟子没有用毒药炼过,可以嵌成珍饰,价值连城。这块紫水晶就在弟子寝室中,待弟子命人取来,香主一看,便知其中奥妙。这块紫水晶就请香主收下把玩。”

y阳童子龚胜道:“这等希世异宝,本座也不敢据为已有,待本座携回碧j山主坛,献与教主,定然博得教主欢心。”

手下何发奉命去取紫水晶,他一转过屋角,忽然瞥见面前不及三尺之处,站着一人,正是昆仑派高手金瑞。

这一惊非同小可,方自张口,意欲大呼,腰间幕地一麻,全身便失去力量,耳目也自失灵,只哼了一点儿气,已吃对方挟起。

以金瑞这等身手,不做一声地突施暗袭,自然是手到擒来。他当机立断,急忙后退,退到两屋之间的院落外面,长身一跃,纵入院中。放目一瞥,只见毒阵最末的那座屋子,大门上落着粗大的铁日,连那小门也一并闩住。他极快地跃到门边,一掌拍在何发后心,何发双日一睁.已恢复了神智。

金瑞低声道:“何发你放明白一点儿,若然你敢不听我的命令,擅行逃走或妄想呼救,我要你在玄y教高手群集之下,仍然无法解救地看着你辗转呼号,三日三夜之后才断气惨死。”

何发被他那威严有力的说话骇得连连冷战,话也答不上来,只能连连点头。

金瑞又道:“你是方克亲信,对这轮回毒阵当然熟悉。晓得如何趋吉避凶。现你助我入屋救人,如果成功。我由有重赏,而且安排好一切,使方克决不能疑心你曾泄漏机密!”

何发这时蓦地想起玄y教的惨酷刑法,不由得又连打寒颤:不过死神煞星就在眼前,玄y教的酷刑总离得远点儿,当下哑声道:“金大侠手下留情,小的无不遵命!”

金瑞在心中鄙视地骂一声软骨头,便指一指大门道:“先设法进右。”

何发道:“小的力量不够。”

金瑞冷冷道:“你即管动手,我会帮你。”

何发上前托住那根奇粗的铁门闩,用力向上一托。

金瑞见他果然托不起,他贴着他后背,伸出双手,托住何发在门日上的双掌,暗运内力,向上缓缓托起。

那沉重的铁闩,竞如稻草般缓缓上升,转眼间已卸下来。

何发道:“大门内尚有暗锁,金大侠除非把此门击裂散开。”

金瑞冷笑道:“你想哄我惊动龚胜他们么?这儿是钥匙。”

何发面色微变,接过钥匙,却踌躇不c入小门的锁孔中。“哦,这里面有古怪?快点儿……”

他变得十分严峻地说:“想拖延时间么?”

何发终于把钥匙投人锁孔中,那根三寸长的钥匙,只剩下半寸左右露在外面。

他把衣襟拉起来,设法裹住钥匙柄,然后转动启开,开启时的动作异常谨慎小心。

转了六七下,这才找对了部份得只听滴答一声,暗锁已开,何发一头冷汗地取出那根钥匙,交还给金瑞。

金瑞道:“这钥匙上没有古怪?”

何发摇摇头,抹一下冷汗,道:“没有,说起来该死,这还是小的出的主意。

这根钥匙一共可开六道门户,除了人阵时第一道门户之外,其余五道小门的锁孔上,都有极幼极尖的钢针,长仅两分,浸有极毒,因为每个锁孔只有三根,数目既少,又是附在锁孔旁边,颜色一样,所以再好的眼力,也看不出来。

这五道门户的锁头均经特别设计,谁也无法一下子便打开。因此人阵之人。

开锁时多转几下,必定在不知不觉中吃毒针刺破手指皮肤。一个时辰之后:便无缘无故淬然倒毙。”

“为何要一个时辰之后.毒方发作!”

“这是方堂主的意思,他认为人阵者有时不只一人,假如是几个人的话、开锁的人过这么久才淬然倒毙,可以把其余的人大大惊骇一下,同时锁上的机关也不会泄露。

其余的人仍有被锁上毒针害死的机会。“金瑞心中也暗暗佩服这毒翁方克心计y毒,的确是思虑周到。

那扇小门轻轻一拉,便打开了。

金瑞推何发先进去,再低声嘱咐道:“你别妄想逃走,否则便活不成了。”

屋内甚是黑暗,但因门犹自打开,故此透入光线,只见入门之后,便是十尺宽阔的宽廊,一直通到对面墙壁,长达三丈七八。

金瑞登时明了这座宽达两丈,长达四丈的屋宇,乃是由一堵墙壁,把整座屋子中分为二,入门既在左边这一条阔巷,出口定在隔壁。

再细细一看,当中的墙上开着好些门户,数了一数,竞是七扇。

“那边就是七星阱了,史思温现在失陷在那边。

只不知这一边又有些什么埋伏?”

何发忽然双膝跪下,哀哀求告道:“金大侠高抬贵手,饶了在下吧……这里面小的从未进来过……”

金瑞见他这样子,认为可能乃是实情,便点点头道:“那么便先躺在一旁。”

那何发惊惶道:“小的躲在一边,决不敢逃跑或者做声,不必躺在地上。”

金瑞转念一想,登时冷笑道:“好大胆的贼子,竟敢在我眼前蒙混。

你既是方克的亲信,焉有连轮回毒阵的七星阱也不知道之理。

方克断无事事均由自己动手的道理,不必多说,试一试便知。”

何发面无人色,敢情对方连七星阱也晓得,这座轮回毒阵哪能困得住他,当下忙忙哀求道:“金大侠别生气,小的平日虽入此阵,但其时一切埋伏皆未发动,小的实在不大明白毒阵发动之后,有何变化。”

金瑞道:“你且告诉我七星阱是怎么一回事。

若有一字失实,—事隐瞒,你就准备惨死吧!”

何发立刻道:“这七星阱乃是七个毒水阱,分别设在这七道门户后面,每一个毒水阱彼此都隔开,各以一颗由长白山天雷宫得来的紫水晶嵌在墙上,透出光线。

听说这些紫水晶,乃是天地罕见的宝物,能够迷惑敌人眼神,因而自陷毒水阱中,详情究竟如何,小的确实未曾试过,不知怎样会迷惑眼神。

金大侠你老高抬贵手,饶了小的一命吧。”

金瑞心中叫声侥幸,敢情此地有这等玄妙不过的机关。

当下道:“我且问你,除了七星阱以外,此屋便没有其他埋伏么?”

何发连连摇头,又跪下去,金瑞暗怪这个玄y教分堂堂主的心腹手下,何以这等脓包?

疑心一动,故意仰首向天,诈作思索。

那何发不但跪下,还叩起头来。

金瑞在心中冷笑一声,十分看不起这人。

忽然发觉有异,迅速低头一瞥,只见何发已借着下跪叩头的动作,向横移开两三尺,又就势向旁边滚去。

到金瑞发觉时,他已滚开四五尺远。

金瑞施展出内家大腾挪身法,募地移形换位,闪到那其身边。

何发身躯忽然向地下沉落去,金瑞怒道:“鼠辈敢尔!”

喝声中一脚向他身上踏下去,虽然没有用上全力,但那何发已惨叫一声,似是负伤不轻,身躯直向地底急坠,晃眼已失踪迹。

金瑞见那处地上敢情是个精巧的翻板机关,人一坠下,便自动闭上。

心知那何发吃自己踩了一脚,多半已活不成,便转目击瞧七扇门户他跃到第一道门户,却不立刻推门人内,自个儿极快地忖道:“何发说过长白山特产紫水晶能够迷惑敌人眼神。

所说虽怪,却不可不信。

想那史思温乃是一代剑侠嫡传弟子,功力深厚,也失陷在内。

可想而知何发并非虚言恫吓。”

屋中十分静寂,因此可知墙壁门户都隔得十分严密,内外不通声自金瑞用右手长剑点在门上,轻轻一推,那道厚厚的木门根本没有下键,因此应剑而开。

木门上有弹簧,是以他不能收剑,否则木门便自动关闭。

木门开后,毫无异动,目光到处,只见左面墙上,开着一扇门户,门上嵌着一盏灯,光线甚暗,不过却足可以照清楚这间长约十尺,宽约六七尺的房间中的一切。

地上乃是地板,光光滑滑,毫无半点儿可疑之处。

金瑞觉得奇怪起来,四顾又不见紫水晶在何处,心想要不是墙上这盏灯便是紫水晶的话,那就是此房并非七星阱中的一阱。

他想进去瞧一下,顺便查究那盏小灯。

但心念一动,认为当务之急,应该先找寻史思温下落,等救出他之后,才慢慢查究不迟.心念一决,立刻收剑纵到第二道门口以剑推门一瞧,只见此房大小如一,也是有一盏灯嵌在墙上,灯下有道门户。

不过这道门户却开在对面的墙上。

有一点最使他感觉不解的,便是隔壁的第一间房中,在左边开了一道门户,因此应该即是在此房的右边墙壁上,有一道门户才对。

可是在墙上却空空如也,竞不解是何缘故。他几乎要进去查个明白,瞧瞧灯下的门户是否假的?还有那块紫水晶可是嵌在灯内?不过这个念头一下子便消失了,他收剑又跃向第三道门户。这第三间房仍然像前两间一模一样,房中门户开在对面偏右的墙角处。第四间房也仅仅是房内门户地位不同而已。

他觉得反正满腹疑团,不妨一齐闷住,等找到史思温再说。到了第五间房门时,用剑推门一看,却使他几乎大叫出声。原来在对面的墙上,—个人贴墙而立?可是此人站得奇怪,乃是背贴墙上,双脚离地尚有四五尺。那盏小灯嵌在右面墙上,灯下照旧有一道门户。

那人道士装束,一望便知正是他所要搜寻的史思温:金瑞为之大喜,轻轻叫道:“玉亭观主,你没事么?”

史思温本是闭目而立,闻声立刻睁眼,道:“是金施主么?贫道甚感惭愧,竟然失陷于此……”

金瑞听他的声音传来,似乎相距较远。

前面已经提过,这些房间全部是十尺左右之长,七八尺宽。

每间房都是一样,由门口望进去是七八尺宽,两头长约十尺。

可是史思温的声音传来,似乎不止在七八尺那么远,恐怕有十尺以上之远。

金瑞诧问道:“你何故贴在墙上凌空而立?能够跃过来吗?”

使思温道:“这里十分古怪,请问金施主现在估量贫道相距多远?”

金瑞见他不即答自己的问题,料来其中必有缘故,当下应道:“大约有七八尺远……”

“这就不对了,贫道来回跃过两次,估算最少也在十尺以上。”

“不错,我也有这种感觉,因为听你的声音,却似乎不止七八尺远……”

“那么现在贫道出来,但请施主小心,这里头的埋伏太奇怪了,往往出人意外。”

金瑞道:“不妨,你快点儿出来,y阳童子龚胜和毒翁方克马上要进屋来了。”

话犹未毕,候然火光大起,照得整座屋子都大放光明。

金瑞回眸一瞥,只见那分堂总巡查殷告双手各持一支粗大的火炬。火光熊熊。

旁边的毒翁方克。手中火折尚未吹灭,看出是刚刚把火炬点燃的样子。

在毒翁方克前面,站着那形如童子的老魔头龚胜,手中持着那柄驰名武林的y阳扇,凝目同瞧着他?

金瑞最不明白的是对方何故不乘机偷袭?

反而点燃火炬,使得全屋光亮,教他和史思温惊觉。

眼见那老魔头y阳童子龚胜面含冷笑,—步一步迫近来.真不知如何是好。

他决不能在敌人面前叫史思温赶紧逃出来。

但又不能回头去看史思温为何不动的缘故,心中只好希望史思温乃是故意按兵不动,等到对方迫到可以出手攻击自己的范围之内,才突然飞纵出来。

y阳童子龚胜冷冷问道:“石轩中派你们两人踏入江湖有何图谋?”

金瑞一点儿也不知道对方有意拖延时间,因为他们料想史思温提—口气立在剑身上,但已施展过罢气,是以不能持久。

等到史思温被擒,金瑞也就变成瓮中之鳖,最少他必因史思温遭擒之故而心慌神乱。

“金某一生仰慕石大侠,但近数年来,未曾见过他,更没有奉命行事之举。”

y阳童子龚胜笑一笑,神色弛缓下来,道:“实不相瞒,我真爱惜你这个人材,既然不是为石轩中效力,那就好了。”

金瑞冷然道:“但更不会为玄y教效力。

而且玄y教如果继续妄施残暴于江湖,金某誓必仗剑诛凶,为天下打抱不平。”

y阳童子龚胜念头一转,晒笑道:“你未免太过自负,本座确实有不愿伤你之心,这样好了,我们一齐在此等候,以七日为限:假如史思温能够逃出七星阱,你们可以联诀离开,本座不再拦阻。

假如他被我们所擒,你便须跟随本座,为本教效力如何?”

金瑞道:“你太会占便宜了,第一我们本是来取方克性命,你这一来,我们是否脱困,均不能立即下手:第二点我本可出力助他,照你的话,也不能动手了?

除非你赢得我手中长剑,那就无话可说。”

y阳童子龚胜刚刚冷笑一声,金瑞背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道:“金施主何须与他们讨价还价,贫道这不是已经出进了么?”

金瑞一阵大喜,侧视一眼,只见史思温款步由门内出来!

这一阵惊喜之情刚刚泛起,暮觉胸中—‘阵炙热,似要把五脏六腑焚毁!

登时心灵大震,忙忙闭住呼吸,敢情他一时情感波荡,竟忘了闭气,吸了半口i这一回比起在第二座屋宇大不相同,不但胸中如被火炙,而且头脑间微觉晕眩。

金瑞当机立断,忽然退到史思温身边,附耳道:“我已中了毒气,必须设法擒住方克。”

史思温剑眉一皱,道:“贫道去擒他……”人随剑起,疾如电光石火般扑过去。

但见平地涌起一道剑虹,电s向毒翁方克那边。

y阳童子龚胜因出意外,要拦截时,已慢了一步,金瑞跟着已向他扑到,刷刷刷一连数剑,迫得他施展出一身功夫应付。

那边毒翁方克和总巡查殷告两入侵然分开,方克已掣出成名兵器飞娱鞭。

这飞蜈蚣鞭一共二十三节,各节均是一条精钢打造的娱公连缀而成。

鞭身尽是锋利异常的娱蚁足,打在敌人身上,任是多好的气功护体,也将吃这些细小锋利的蜈蚣足抓破皮r不可,跟着剧毒人体,无法医治。

除了蜈蚣利足上的剧毒之外,每条蜈蚣口中,尚有毒烟及毒水能够如他心意s出,的确是一宗杀人的上佳利器。

史思温人尚未到,蓦地在空中一场手,飞出一点光华,直取殷告。

那点光华一脱手,登时幻s起满天霞彩,在场之人,无一能够见到屋中事物。

殷告双手分持火炬,正纵开一旁,身形刚刚落地,眼前光霞大起,什么都瞧不见,跟着腰间一麻,便连哼也没哼,持炬木立在当地,动也不动,人已失去知觉。

毒翁方克心中大惊,只因这眩目霞彩正是紫水晶的灵异。

念头尚未转得过来,敌人剑风已及体,忙忙挥鞭招架。

他的武功本来不弱,连架三招,尚可支持。

不过手中飞娱鞭已不成章法,只能听风辨位,随势拆招:那边y阳童子龚胜和金瑞两人俱看不见对方身形,但他们都是一时高手,倒不觉得怎样,扇来剑去,依旧战得有声有色:史恩温奋起神威,使出师门独步天下伏魔剑法中的小九式,一招“白云出阳”

一缕剑光,当胸s入。

对方飞蜈鞭一圈,盘打而来,身形也斜斜闪开两尺。

但飞娱鞭过处,空无一物,毒翁方克大吃一惊,陡觉锐风一拂,对方长剑剑尖已不差添米地点在他右臂上的五里x上。

毒翁方克半身一麻,手中飞娱鞭呛啤唠飞坠地上。

这时他才相信石轩中号称剑神,剑术上的确有鬼神莫测的造诣。

以对方这一剑而言,他永远无法想到居然可以这样变化,因此,他根本没有防备到这处部位。

就在他半身一麻,行动微滞之际,史思温已欺到他身边,左手搭在他肩上。

毒翁方克此时便算是被敌人活生生擒住,暗自长叹一声,颇悔适才没有把飞蜈鞭中的毒烟毒水胡乱s出去。

史思温点住毒翁方克的x道之后,便取出一颗大珠,托在掌心。

珠上s出一片青蒙蒙的光华,登时把那眩人眼目的霞彩压下去,屋中又能看得清楚。

只见y阳童子龚胜和金瑞争锋正剧,他听金瑞这边已经中了毒气,是以颇为担心他不能支持。

但如今一看,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