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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墙外花枝

作者:方紫鸾

内容简介:

夏子圆和倪晓萱是一对性格迥异的闺中密友,两个尤物。子圆嫁给家庭条件优越的吴安成,不想生子后夭折,之后又两次流产。自私暴躁的吴迁怒于她,婆婆想让儿子借腹生子。而吴最终与借住在家的妻姐苟合。子圆无奈离婚,踏出了婚姻之门。而晓萱自负地以为可以把握自己的命运,结果在酒后被深爱她的余天宇占有。内心并不坚强的晓萱选择嫁给天宇。却令两人深陷于没有爱情的婚姻中。

试看情欲纠缠中的两个少妇如何救赎自己的婚姻和爱情……

婚姻是两个人的合谋,离婚是一个人的y谋。当有人误以为婚姻已经淡化的时候,谁又知道那些在婚姻的大门内外撕扯、纠缠的男女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情感煎熬。作者笔下两个性格迥异的女人子媛和晓萱,将当代女性在婚姻与爱情。情欲与理智的旋涡中的挣扎、浮沉,演绎得淋漓尽致,肝肠寸断。

正文

引子

子媛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尽管是在睡梦中,子媛仍有些清醒地意识到,这个梦非比寻常。

依稀是在清冷的夜里,她无处可去,失魂落魄地独行在旷野,明明四周寂静无人,可她却感到一种无形而凝重的压迫,仿佛四面八方有许多看不见的人在向自己,这感觉让人很不舒服。正在寻思找个地方避一会儿时,前面出现了一排堡垒似的大房子。

仿佛沙漠中看见绿洲,子媛没有太多的犹豫,便跑到房子前,推门而入。她只想躲避那种看不见的压力。房子里有很多小单间,都没关门,子媛好奇地一个一个看进去,发现有些房间里的人正在吹拉弹唱、莺歌燕舞,有些房间的人正在吵架,甚至厮打,而有些房间的人却在安静地微笑……他们中有子媛熟悉的,也有她从没见过却感到亲切的,但他们都视她为透明人,熟视无睹。这些场景更让人压抑,甚至让人感到窒息……

子媛就在这种窒息中醒来,挣扎中,冒出冷汗,感觉身体的某个部位不属于自己了。摸到“怦怦”乱跳的胸口时,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手压着了胸脯!

倚在床头,子媛回想着梦里的一切,竟就有些恍惚,只一会儿的功夫,那让自己难受的梦就变得模糊不清了,像一只在头上萦绕的蝶,想伸手去捉,它已灵敏地飞开。

天已大亮。索性起来吧,走出去呼吸一下早晨的清新空气。子媛有些慵懒地踱到窗前,拉开窗帘,晨风迫不及待地从半开的纱窗挤进来,撩起她的长发和丝质睡衣,完美的身体曲线毕露。初夏的风熨帖得人连骨头都酥软下去,子媛伸着懒腰想,这或许也是人们想要好好活着的理由之一吧?

子媛刚想离开窗户,眼睛却被对面不远处的围墙吸引住了。那是一个机关大院的围墙。才多少天没留神,那墙上就探出了几根碧绿的枝叶,枝叶中间,错落有致地点缀着几朵三角梅,晨风薄雾中,它们开得那样明妍,那样肆意,像……像什么呢?像靓丽的女子?子媛被自己的想象迷惑了,望着那些颤动的花枝,竟有了片刻的失神。

后天就是晓萱的婚礼了。约好了要去陪她拿婚纱的,不能让她久等了,这个急性子的家伙,把自己弄得像个初嫁的少女。已经历过了一次失败的婚姻,她还能为婚姻如此激动,也属难得。作为她的好姐妹,子媛惟有祝福。

有些依依不舍地再看一眼对面的围墙,子媛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装,开门下楼。而关于那个梦的片断,居然又悠悠地浮了出来。

第一章

2005年的初夏,较之七八年前,连空气的味道都变得更加浓重,马路上越来越多的私家车,一辆挨一辆地蹭,时有刹车声、喇叭声,夹杂着自行车铃声。一切的一切混杂在一起,强烈的压迫着人的心房。

从1996年到2005年,同样的初夏,先是子媛与吴安成的婚礼,再是晓萱相隔7年的两次婚礼,都是在那刚刚送走春天的季节。

初夏的燥是一样的,明媚是属于阳光的,风沙是属于季节的。阳光不会因为更多的高楼大厦的迭起而隐没在楼影里,风沙也不会因各种广告牌子的矗立而减缓对城市的冲击。自然界是仍然故我的,而人呢?人的变化是惊奇的。

晓萱再婚,新郎叫何过,一个高大潇洒、十分清雅的男人。结婚那天仅仅比7年前和天宇举行婚礼的日子差了一天,与天宇离婚已有3年余,与何过相识却不过才半年,真是应了时下最流行的时尚元素——闪婚。当然,她结束了和林立志的关系是与何过确定关系的转天,晓萱再表现的无所谓,有一点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就是当她决定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时,就不可能再和另外的男人迎合作戏,哪怕仅仅是展露笑颜,她都做不到……

那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婚礼,更是一场极其特殊的婚礼。

好像是个年轻人的大party,刘丰算是最年长的,其余多是青丝缕缕,偶尔有白发晃动,自然是少年白头。有褐色或是酒红、金黄的颜色,自然都是美发技术的功劳。

婚礼仪式在酒店的院子里举行,爬满了各色蔷薇花的院墙被一个个彩色的气球点缀,花叶扶疏,上下错落,或散或密,都玲珑有致,叶很绿,背着光,y凉处,更如掐得出水一般。妖娆而不俗媚的蔷薇花在这样喜庆的氛围里添了几分娇嫩,真是“百丈蔷薇枝,缭绕成d房。密叶翠帷重,浓花红锦帐。”

粉色、紫色、白色、红色的气球凸显出灵动的快感,令人不由得想绽放笑脸。

晓萱和何过开着租来的红色跑车孤单地却也是潇洒地驶入院中。

宾客的欢笑嬉闹,玫瑰花瓣的飘洒,坠落在她露肩无袖的雪白婚纱上。她躲闪着,灿烂的笑脸如花般娇艳,清亮的笑声随着身子的摇晃而更增添了几分质感。

何过也哧哧地笑,揽住她的腰,还没等众人起哄叫闹,先轻吻了她的颊,那一吻是那样使人迷恋,引得在场的男人们的口哨四起,而女人们则无比妒忌,窃窃议论着:“看看人家晓萱,离婚后竟找了这样儒雅浪漫的男人,看来我们真该把老公休了,也重新找一个。”

“呵呵,这也就是晓萱,敢爱敢恨,又能拿捏住男人,换成你我就难说了。再说她真是越来越漂亮,新郎还是略逊一筹的。”

晓萱确实很美,白色的露肩婚纱把她的锁骨恰到好处地暴露出来,不生硬,柔媚又骨感。西式的蓬蓬裙下摆,把她纤细的腰肢凸显出来。长长的直发用电夹做了些弯儿,靠左侧低低地梳了个马尾,马尾的周围是一圈白色的百合花瓣,期间点缀了几朵淡紫色的勿忘我,与眼部粉紫的眼影辉映着,派生出浪漫的气息。

还是有人反驳。

“你这话不对,那新郎可是个未婚的大小伙子,晓萱毕竟是二婚。”

“这倒是!”

“还有,你们发现了吗?新郎和新娘的父母都没有来呀。”

“是呀,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我听说新郎的父母根本不同意他们结婚,晓萱从来就没见过公婆。”

“啊?那怎么行,以后会有麻烦的。”

“并且结婚的所有费用都是晓萱支付的,简单说就是她娶了那个男人。”

“她这次怎么这么糊涂?这样怎么行?万一那男人看中的是她的物质条件呢?现在这个社会那样的男人有的是,只要合适就好,什么男人的骨气,全都可以丢。”

“何过不会是那样的男人吧?听说也算是白领呢。”

“这可都不好说,人不可貌相的,反正我是看不起靠女人的男人。”

“要真是那样,晓萱可就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很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喜庆的氛围中,大家竟都有些担忧。

这些话自然不会传入沉浸在幸福中的晓萱和何过的耳中,但子媛却一字不落地听到了。

注视着从容地周旋在宾客间的晓萱,她一脸的得意笑容,仿佛她已经赢得了全世界。子媛不胜感慨,就是那得意的笑容,让她又多了份担心。子媛明白晓萱再次走进婚姻的门,更多的是一种虚荣。

相对于晓萱的老练大方,何过显得有些青涩,其实他仅仅比晓萱小两岁,或许这就是经历的使然。何过大学毕业后就在国企做技术工作,出来打拼也不过是最近两三年的事,尽管快30岁了,尽管自认为自己有着上佳口才和翩翩风度,其实对人情事理知之甚少。

而晓萱一张娇俏的娃娃脸,让人无法相信她已经是31岁的女人,只是眼神中偶显的复杂的色彩暴露出她的过往,这个女人是有过故事的。

何过第一眼见到晓萱就惊为天人。

那是个初秋的傍晚,在本市最大众也最火爆的一家卡拉ok的门前,一个长发高挑的女人下了出租车,她就是晓萱。

她是来见一个只通过两次电话的网友,那个人说他叫何过。

晓萱是不轻易见网友的,能来见他就是因为他有着很好听的被自己炫耀为是很标准的播音腔。

他在电话中说:“哪天我们去唱歌,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我的粉丝。”

“哼。”晓萱习惯性地冷笑,“好,但我可不收你做我的粉丝。”

“那好,不如就今天!择日不如撞日。”

“ok!”

就这样约定了晚饭后在卡拉ok门前见面。

晓萱想好好打击一下何过的自信心。还有敢在她面前炫耀歌艺的?尽管她没有受过专业训练,但天生的好嗓子加上表现力,至少在卡拉ok厅是很少有对手的。

忽然想起,和前夫余天宇正式认识是在一家歌厅,和林立志续上渊源也是在一家娱乐城。

“真没劲!”晓萱暗暗骂自己,“全是这么俗套,势必也是个俗套的故事。”

但那一刻她真没有想到会和这个何过有什么故事发生,也从没有想过要找一个比自己小并且没有过婚姻经历的男人结婚,但缘分的事情犹如四季的分明,能有的必定是清晰的,是彼此可以清楚感知的。

晓萱没有开车出来,她见网友的时候是从不开车的,她对子媛说:“万一他们以为我是富婆,缠上我怎么办?其实我不过就是一傍大款的。”

子媛暗笑,晓萱的聪明全用这儿了。子媛也很担忧,她不希望晓萱就这样和林立志晃悠下去,知道林立志根本没有离婚,已经有半年多了,晓萱并没有离开他的打算。就是拼命地折腾自己,放松自己,寻找报复他的机会。

晓萱也没有一身名牌,只是很随意地穿了条瘦腿肥口的牛仔裤,一件白色弹力棉背心,外面是一件淡绿色的格子大衬衣。晓萱想面对这样的未婚男人,还是回归本色,扮扮清纯吧。呵呵,她并不想勾引谁,只是无聊空虚而已。

的确,如此阳光明朗,和离婚女人根本不搭界。

这也是何过在被她夺目靓丽的外表吸引后的第二个感觉,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离婚?她应该是被丈夫娇宠,被男人疼爱的可人呀。但他们在网络上第一次也是惟一的一次聊天中,她就坦然相告——我离婚了。

何过上网,喜欢和离婚女人交往,因为没有负担。将近30岁的他,却只有过一次恋爱。幸运的是那一次还让他尝到了女人的甜头儿,不幸的是让他从此对女人充满渴望,却又无能为力。

于是他经常上网,见过几个离婚女人,都对他迷恋痴情,很快就想以身相许,起初他落荒而逃,后来荷尔蒙分泌过剩,原因很简单,结果却很复杂。但他终于又尝到了女人的甜头儿,只可惜也让他产生更大的失落,原来他是渴望情与欲相融的,不知道是他遇到的女人不够品位,让他无法产生情,还是他骨子里对爱有着更深的追求。是的,他期望完美的女人,这是他的理想。

他也奇怪,一米八的身高,比较单薄却很挑衣服的身板,端正的五官再配上一副无边的近视镜,斯文又儒雅。还说的一口流利的英语,怎么在现实生活中就难找到个可心的女人呢?

后来他终于想明白了,因为现在的女人都实际现实,而他是个穷小子。他对此很不屑,也没敢想能攀上富婆,甚至也不敢找个富婆,主要是觉得找个那样的,以后日子不会好过,但一定要找一个经济实力不错的,至少不需要他养的女人。

晓萱符合了他所有的理想,除了离过婚,简直就是他的梦中情人。

更可怕的是,晓萱也同样被他吸引,他好像是当年文艺片中走出来的男人,温和而情致。特别是上电梯时,有意无意中的轻轻一揽,既有绅士的大方又有阳光男人的明朗。当然更多的还是晓萱自己的想象,而在别人眼里不过是虚张声势的矫情。大约晓萱太渴望一段纯洁的感情了,她浮躁喧闹的心太想停靠了,于是在她的想象中完善着何过的形象。

晓萱心想网上竟然还有这样的男人?

不过在电梯里偷偷打量了他的装束后,便立刻可以断定,他是个无产阶级。她偷笑,因为他浑身上下,估计把里面的内衣裤加在一起,也没有她那件格子衬衣值钱。

进了包间,一切都静了下来。

包间不大,是只供三四人的小包间,使得整个空间里增加了些许的紧张气息。特别是何过一直不说话,而是目不转睛地注视她。

“你真是个可人。”外表斯文的何过有时候是大胆而讨巧的。

晓萱一个劲儿抿嘴角,捋头发,已经有些玩世不恭的她竟然娇羞地红了脸,仿若回到了纯真年代。

“真的。”何过耸耸肩,“我无法相信你是个离婚女人,是不是在逗我?其实你根本就是20几岁的未婚女孩?”

“离婚女人又该怎样?”晓萱很是不解。

“噢,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实在是阳光明朗,而有过婚姻的女人大多该是衰老幽怨的。”

“你是在恭维我还是在嘲笑?”晓萱斜睨着他,轻佻中有些满足。

“呵。”何过特兴奋地说,“欣赏!”他为自己这么快找到这么贴切的回答而沾沾自喜。摊开双手,兀自笑了。

晓萱也笑,虽然经常听到赞美的话语,而这个男人的一句“欣赏”还是令她怦然心动。

何过慢慢靠近她,试探着拥住她。

她愤然甩开他的胳膊,昂了头正言厉色地说:“我不是随便的人。”

何过紧张地道歉,一连声的“对不起”,脸都吓白了。

“嘿嘿。”晓萱浅笑,再次坐定,“可我随便起来不是人。”

何过却差点没笑噎了。

他仿佛得到鼓励,一条胳膊更大胆地拥住她,另一只手轻抚她的面颊,最后他的嘴巴凑了过去,吻了她滚烫的脸。

这样的触碰不得了,他整个人都像在云端了,悬着,下也下不来,上也上不去。

他可怜兮兮地望着晓萱,乞求着可以进一步的暗示。

晓萱却把手挡在胸前,说:“我们怎么可以刚认识就这样?你真这么喜欢我吗?”

“嗯嗯嗯!”何过忙不迭地回答,“有些人不需要时间,只要瞬间就可以判定,你真是个可人,哪个男人会不动心?我喜欢你,渴望你,真的!”

“可我是个离婚女人?你不同。”

“那些虚伪世俗的观念怎么会在你这样率性美丽的女人心里存在呢?什么离婚女人?未婚男人?只有爱才是真。”

晓萱一下子投入他的怀抱。

他们迅速离开,来到晓萱的家中。这是一个独身女人居住的很是别致舒服的公寓。但何过没有心思参观浏览,他的眼中只有那个娇美可人又有点顽皮的女人,他的心底只想能立刻拥有她。

可她偏说要先洗澡,何过也不答应也不反驳,就拥抱着她,死腻着。

他们没有丝毫的生疏感,好像是相识多年的恋人。在房间里尽情地嬉戏,舌头触碰着舌头,何过突然就使劲嘬住她的舌尖,眼中是得意的坏笑,示意她乞求他,可她才不会乞求谁呢,冷不丁地就踩了他的脚。这出其不意的一脚,让他趔趄了下,也松开了嘴巴。

他一下子扑过去,把她按倒在床上,捏了她的脸蛋说:“你这个可人,真有你的,现在我决定让你尝尝我真正的厉害。”

他对自己很有信心,因为他的身体早就有了强烈的反应。

她挣脱开,又跑回房间中央,依然定定地看着他,眼睛一眨一眨的,似乎把他每个毛孔都看得仔细,暖暖的带着兰蔻香水的气息一丝丝钻进他的鼻子。他闭上眼轻轻嗅了嗅。她咯咯地笑,那种无邪的挑逗更让人好似在冬日里吃了冰冻糖葫芦般彻底地舒展了。

他也嘿嘿笑,说:“哪里躲?”此时他脸上竟然有一丝狰狞,仿佛要把晓萱融进自己的嘴里,身体里,心底里。

从地板上到沙发上,从沙发上到床上,晓萱像是在和他玩捉迷藏。他咬住嘴角,忍受着身体已经逐渐膨胀的难受,说:“要不是我已经不行了,早就捉到你了。”

她挑了眉头,顽皮中尽显妩媚,一副休想轻松得到的张狂。

她越躲闪,他越激荡,终于捉住了她。他顾不上缠绵,顾不上耳鬓厮磨,只想拼命地征服。男人本就是强力的,在这样的时候更是有无穷的力量,抑或女人的躲闪就是一种姿态,要的是更彻底的疯狂。

很久,她慢慢俯在他的怀里,慢慢寻着舒适的角度,蜷在他的怀里不动。

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体里复苏,他不知道应该怎么惩罚她的捉弄,如果那算是捉弄的话,可他的的确确从她的捉弄中体会到了别样的快慰。

晓萱尖叫一声,何过强吻住她的嘴,在她身体里驰骋,晓萱挣扎扭动和急促的呼吸,不断去舔咬他的唇,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把他扣在自己光洁柔软的肚皮上,让他从没有过的兴奋。

他在她的耳边喘息,“你叫什么,你竟然也喜欢叫,呵呵。”于是又一次的撞击。晓萱真的大叫起来,眼里没有了嬉戏,更多的是渴望。

晓萱轻吟几声,再尖叫,最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不了,你行,你真男人,我不行了。”

她浑身散了架,一层细汗湿润着,轻轻左右摆着头,何过伏在她身上,胸膛起伏,抚摸着她的长发,又俨然一个温文的绅士。

在终于成就了最后的极限后,他彻底地升入云端。他很想呐喊,却没有了力气。他平躺在床上,呼呼地喘着。

就在那样的喘气中,何过醒了。原来那只是一个想入非非的梦境,只是这次的梦里有了真实的女主角,就是那个他今天刚刚见了面,执意要相送却被回绝的晓萱。

何过无比沮丧,拉开窗帘,外面天光微明,这样的明亮也不能驱散他心底的煎熬。无论是事业上还是感情上,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很不一般的人,只是没遇到机会。倘若有一个好的机遇,他不会成为富翁,但也会是一个高薪的白领,而感情上,他应该是游刃有余的男人,是很温情的情人。只是没有经济实力的男人是很难营造浪漫的,他曾经的恋情便由于他对金钱的在意而流产,之后他就更加在乎金钱了。

人就是这样,当遇到状况的时候,有的人是总结经验,吸取教训,修正自己,有的人则是找寻别人的问题,不改变自己,朝着反方向横冲直撞而去,何过就是后者。

何过彻底泄气地倒在床上,闹钟的声响也不能把他从刚才的美梦中拉回来,他在用心回忆着梦中的画面。想象着那个女人甜美的笑脸。

他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把那个女人追求到手。当然,这时候他绝对没有想过要和她结婚,毕竟那是个离婚女人,他的父母兄弟是不会赞同的。

可他想得到她!他眼前是她临上出租车时的一个回眸。

他冲着启动的车子喊:“我什么时候能够再见到你?”

她从车窗探出头,嫣然一笑,说:“你很想见我的时候。”

晓萱这样说完,又红了脸。说真的,她很少再有脸红心跳的感觉了,而面对这个有点自以为是又有点愣头青的何过,她脸红了!

生活中没有什么想什么,晓萱这些年经历了天宇的唯唯诺诺,林立志的精明老练,更加对何过的简单冲动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对,就是回到从前的感觉,好像回到了少女时代,好像他们都是怀春的少男少女。以至更加失去判断,何过便彻底成为她想象中的人。可以说她之后全身心爱恋的男人不是何过,而是她心中的理想中的男人,只不过是借了何过的r身而已。

晓萱也打定了主意,这个男人是很好的结婚对象,他没有过婚姻就没有任何的牵扯,他是外企职员,虽然没有钱,但也能应付普通的生活,更何况她跟了林立志3年,多少有点积蓄,钱不是她最渴望的,她要的是一个可以给她婚姻的自由的男人。她这半年多来放松萎靡,只是一种内心凄楚的宣泄,真要是堕落,她还真是缺乏勇气。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是她真正心仪的。他那紧张中仍无法掩饰的渴望,让她有一种成就感,想我晓萱就算是成了离婚女人,仍旧是魅力实足的。

人活在童话中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真把生活当作了童话,如此,失望是必然的。

不管怎样,半年后他们结婚了。虽然这婚事经历磨难,何过也几次动摇,先是自己的心理关,爱吗?他不知道,但是他喜欢她。喜欢她靓丽的外表,他常托了她下巴啧啧赞道:“真是个标志的可人。”

他也喜欢她很符合他对妻子的要求——不需要男人养。当他知道她有车子并且做过地产公司的高级职员时,他简直就是惊羡。

但她毕竟是离婚女人,他怕他的同学同事知道真相,怕受到嘲笑。但这还是好克服的,他原本就不喜欢和周围人来往,可以避而不谈。

最大的阻力来自他家,他父母兄长坚决反对他和一个比他大,有过婚史的女人结婚。

他问父母:“我结婚你们能给我多少钱?”

父母对视一眼,母亲说:“要是和她结婚,一分钱都不给,要是找一个本分的,怎么也给你三四万吧。”

他摊开双手,很是失望的说:“三四万能做什么?可晓萱不同,她自己就有几十万的存款,不需要我做任何付出。”

说着他兴冲冲地掏出和晓萱看演唱会的票根。

还是场地票,每张680元,当然是晓萱买的票。

他拿着票根冲着正怒视他的母亲晃了晃说:“那音响,那效果,真是太棒了!现场?呵呵,我第一次看现场呢。怎么才能这样享受生活?就要靠经济实力。”

母亲抢过票根,看了眼说:“这么贵?”

“嗯。”他得意地说:“是晓萱买的票,她可没让我花一分钱。”

“哼。”母亲冷笑:“一个离婚女人,现在都没有个正式工作,却有这么多钱,一定不是什么好女人,背后不定有什么隐情,你趁早和她断了,我们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何过不理会她了,径自回自己房间睡觉。

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晓萱有什么隐情,晓萱阳光明朗,有时候还机灵顽皮,这样的女人自然是被男人喜欢,但她很自尊自重,即使和他,那也是很多次的死皮赖脸才得以如愿。所以对父母这样的断言,他很不高兴,甚至产生逆反心理。

真正让他下定决心和晓萱结合,是他用心的衡量,晓萱对他无微不至的关心爱护,从里到外,浑身上下,晓萱帮他添置一新,让他整个人大变样儿,走路都一跩一跩的,很是潇洒。这样的女人往那里找,他也曾经问她:“萱,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晓萱昂了头,咯咯笑着说:“因为爱呀。”

当然这话中有太多的保留。晓萱清楚,子媛清楚,甚至另外几个朋友李薇、刘丰、肖老师她们都清楚,她是为了争一口气,让很多人看看她晓萱就是不一般,甩了大款就找到这样的未婚男人,谁说离婚女人不好再婚?她要别人看到她这个离婚女人可以自由随意的驰骋在情感的汪洋中。

何过与晓萱结婚更因为他实在厌烦了父母的唠叨,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尤其是那次公司组织活动,他不过是手机没电了,就没给家里电话,结果他母亲打遍了可以联系的他的熟人的电话,弄得他很没有面子。

那天,他母亲也打通了晓萱的电话。

那是晓萱第一次和他家人通话,通话结束后,从不知道怕的晓萱不仅流泪还吓出一脑袋汗。

“找何过接电话。”已经是半夜了,晓萱迷迷怔怔听到这话,一时没有反映过来。

“你是谁呀?他不在。”

“你别装了,快让他接。”何过妈妈的语气里充斥着敌意。

晓萱一惊,赶忙坐起来,说:“原来是阿姨,何过不在,真的不在。”她知道他们不同意她和何过来往,为了能和何过永远在一起,她必须学习韩剧里那些忍辱负重,最终得到一片艳阳天的女人。

“别叫我!谁是你阿姨。”何过妈妈无比厌烦的说,“我告诉你,他发烧了,你要是把他扣住不放,他有个好歹,我不会放过你。”

晓萱听傻了,才发觉那韩剧中的女人真不好学,因为她已经想骂人了。但她最终还是忍了。

“阿姨,他真不在我这里,今天他们公司有活动,应该是和同事在一起,您别担心。”

“嘭”,电话狠狠挂断的声音,晓萱气得把手机也扔到一旁,忿忿地说:“难道教师都这样的素质吗?真是不该再当教师。”

何过的妈妈就是一位退休的小学老师,好像当初还被评上过优秀教师。

晓萱缩在被子里,还是“呜呜”地哭了,她哪里受过这个气。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仅仅是皮毛,之后的一年有更多的事情发生。

但,的的确确的是,他们还是结婚了。

第二章

晓萱再婚,子媛比任何人都高兴。

当晓萱告诉她何过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决然地要与她迈入婚姻的殿堂。很久没有流泪的子媛哭了,她是多么希望晓萱能过上正常的生活,多么希望她能幸福。尽管她不认为何过是晓萱最好的选择,不仅仅因为他只是一家外企的职员,没有钱没有权,一切都需要晓萱去筹备,而是因为他实在不是一个成熟的能够为晓萱抵挡风雨的男人。

某种角度看,何过的条件也算不错,外表帅气,学历不低,谈吐文雅,自称有艺术气质的男人。

而在他极度自恋的情绪中隐匿着无限柔情,每每释放都会给人身在巴黎的感觉。呵呵,真的很罗曼蒂克。

子媛知道就是这些最虚无的东西是晓萱最在意的,却也是她最担心的,她认为男人说一千句“我爱你”,都不如在你生病的时候把药喂到你嘴里,那种贴心才是实实在在,不离不弃的。

真爱无言——这是子媛在晓萱沉浸在爱河里的时候告诫她的。

晓萱报以胸有成竹的微笑,只说:“知道你关心我,我一向不是笨蛋,有分寸的。”她的自负是与生俱来的,如同她那双乌黑灵动的眸子,永远流露着清澈中的锋利。

晓萱的大喜之日是请河北的肖老师挑出来的。

肖老师年近50,曾经是个成功的商人,经历了婚变后,把公司交给了儿子打理,自己潜心研究国学。

晓萱和子媛与肖老师很投缘,肖老师喜欢子媛温婉内敛中隐忍的坚韧,喜欢晓萱我行我素,任性情绪的同时又有点圆滑的小狡黠。

肖老师更是个很有个性的人,一年四季永远的黑色衣服,头发减得短短的,脸上除了纹过的眉毛,从没有一点妆容,皮肤却很光滑,是一种舒坦的舒展。她常说:“脸上的光泽是一个人心境的反映,万事以修心为主。”

她们叫她姐,内心都是尊重并信任她的。

晓萱只请她算出最吉利的日子,却坚决不卜问她与何过的姻缘好歹。

子媛问:“是不是你心里对这场婚姻是缺乏信心的?”

晓萱摇头,说:“我经历了这么多,现在就只想珍惜,好歹都是自己的选择了,只想一条路跑到黑。”

子媛点头,想她如真能这般珍惜,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急躁的晓萱这次真能耐心去经营她的婚姻吗?

子媛一直认为男人送给女人的最珍贵的礼物就是婚姻,特别是像她们这样的离婚女人,很多男人只是想与之上床或是感受激情,真涉及到婚姻时,就举步艰难了。所以当何过终于信誓旦旦地要与晓萱一生一世的相守,还是令子媛十分惊讶和感动的。

何过的声音磁性而温柔,普通话说得很标准,俨然一个业务过硬的播音员,他清了清嗓子,双手轻扶晓萱的肩,微低了头,一副专注的架势,说:“萱,我决定和你结婚,哪怕得不到任何人的祝福,也永远不后悔。”他腾出一只手习惯性地捋捋有些长了的微卷的头发,继续说:“我的前30年属于我妈,后面的人生只属于你——我爱的女人。”之后深情拥抱她。

晓萱向子媛描述这个场景时,整颗心剧烈地跃动,整张脸红彤彤的,整个人是晕乎乎的。

可子媛却起了一身j皮疙瘩,她用手轻抚着自己的胳膊,笑了,说:“瞧你俩,总好像演戏似的,而且演得还是夸张的舞台剧。过日子可是实实在在的,以后一个月演一次就行,天天演,怕吓着邻居。”

晓萱的幸福的气息几乎占满了周身每一个细胞,充血般地膨胀,一不小心好像就要把血管绷裂了。满脑子只有何过一个人,只有结婚一件事情,根本不会把子媛半玩笑半认真的话放在心上。

不,她根本就没听见!继续因循着自己的思路,一把握住子媛的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说:“子媛,你得帮我准备婚礼呀。”

“都让我们准备了,那何过做什么?”

“他哪里懂得这些?他家里又不管,我不能让他有负担,否则他就会后悔和我结婚。”晓萱振振有词。

“他真爱你,会想办法解决好一切的。你这样,只会宠坏他。”

“子媛。”晓萱又不耐烦了,“你想想,我眼看就过了31了,能遇到何过这样条件的男人已经不容易了,我得拼命抓住,否则我可能这辈子就孤独一人了?再说你不一直都认为再婚难吗?你不一直认为婚姻是男人送给女人最好的礼物吗?”

“是呀。”子媛想到自己,和秦朗那样的感情都会变化,都没能走进婚姻的门,不管怎样何过要和晓萱结婚,这对于她们这样的离婚女人也的确是值得珍惜的。

子媛希望晓萱珍惜,却不希望她的感情太过热烈,以前自信地了不得,好像离婚是光荣的,现在又妄自菲薄,认定离婚女人就难以获得真爱,有个综合条件不错的男人,就放下自己的一切去迎合。关键是真结婚后,她还可能那样吗?如果不能,何过会怎样?

子媛不敢想了,她怕有些想法成真。

晓萱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掰着手指计算着一件件与结婚相关的事宜,时不时地没头没脑地和子媛商量一句,弄得子媛也快和她一起迷迷怔怔、晕晕沉沉了。

婚礼的前一周,晓萱和何过却大吵了一架。

那是个晴朗得不能再晴朗的日子,清早,阳光透过阳台的落地窗倾泻进来,经由丝麻质地的白底浅紫色花朵的纱帘的过渡,泛起波波流动的光晕,那光再折s到迎面的大床上,星星点点,闪闪不息。

卧室里除了这张床,只有一组浅米色的衣柜,很是敞亮。墙是淡紫色的,尤显得温馨浪漫。

床上的陈设还是晓萱以前用的,与窗帘同色系的床罩是要留待婚礼那天的。

隐约的光使晓萱先睁开一只眼,再睁开另一只,兀自痴笑,心情很好。她的身子一点一点向后蹭,终于靠在了床帮上。其实她早就醒了,只是一直闭着眼睛等待幸福时光的延续。应该不早了,才缓缓侧身,从旁边的床头柜上取过闹钟,果然时针直指8点。

晓萱摇晃着臂膀,起身下床,直奔卫生间洗漱。

今天和何过约好了一早去城东的商品市场采购红包、喜字、彩喷等婚礼当天用的东西。那个市场是全市最大的综合商业城,每逢周末可以说人山人海,倘若去晚了便只能在人群中蠕动了。

晓萱拉开白底紫花的纱帘,阳光更加通透地倾洒进来,洒落她身上,她在阳光下微笑、远望,却不见何过身影,渐渐地她有点焦急了。下午还另有安排,要去饭店和厨师长商量菜品的调配,这是婚礼前最后一个双休日,时间很紧迫了。

拿起电话,准备打给何过时,先接到子媛的电话。

“我把厂里的事务都安排好了,这两天的时间全是你的,现正往你那里赶呢,一切听候你的差遣。”

晓萱拿着电话仰身倒在床上,嘻嘻哈哈地说:“真够意思,等你再结婚的时候,我一定使出吃奶的劲儿,除了d房不替你入,婚纱照不代你拍,其他让我做什么,我都义不容辞。”

子媛呵呵地笑。

“别耍嘴皮子了,我才不会再结婚呢,把你嫁出去也就省心了。”

子媛就住在她的小服装厂里,离晓萱家很近,不一会就到了。

可她们早餐都吃完了,何过还没到。

晓萱拨打电话,竟然关机。

等呀等,快11点了,晓萱开始担心何过发生意外,总之晓萱六神无主了。

电话打了不下百次,终于通了。

“喂,萱!”

何过不紧不慢地张扬着他的播音腔。

晓萱的急切表现在一连串的询问上。

“你在哪里?怎么还没来?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关机?都快11点了,一件事还没有办呢。你什么时候到?要不我直接去和你汇合。”

“不,不。”何过的声音里透着难抑的兴奋,“我已经坐上车了,你就在家等我。亲爱的,有好消息呢!好了,我挂了,见面说。现在手机费不能报销了,就别浪费了。”

晓萱刚想张嘴再说什么,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直刺她的耳朵,她举着电话愣怔了片刻,再望望餐桌上给何过准备好的早饭,不禁心中火起,一p股坐在椅子上,把抹好了巧克力花生酱的面包打翻在地。

子媛看她这样,心里发慌,忙拿来簸箕收拾了,再用抹布擦净,劝道:“兴许真有要紧事,别总发大小姐脾气,何过和余天宇可不一样,他不是懂得宠爱女人的人,甚至和林立志都没有办法比,他没有成熟和处事圆滑的性格,你这样会让他不知所措的。再说你自己不是说要改脾气吗?”

“我改得还不够吗?”晓萱满腹委屈,“从决定结婚那天起,他管过什么?所有一切都是我在忙,我说过什么?”

“可你心理并不平衡。”这是子媛的直觉。

“谁说的?谁不平衡了?我不过就希望他能像我一样重视我们的婚姻,这过分吗?”晓萱越说越激动,顷刻间一把鼻涕一把泪了,“和天宇离婚后,我只想找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过踏实的日子而已。”

子媛忽然觉得很无趣,晓萱还是那个晓萱,根本听不进去别人的话。而她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逆来顺受的夏子媛了。

“晓萱,把爱情看淡一些,把婚姻看平实些,对任何事情不要苛求太多。对自己和别人都不能要求太高,否则都精疲力竭。你真感觉累了,就是不平衡了。”

爱情很容易使女人陷入偏执中,总是在某一时刻出现,像根绳子,拉住人们前行的脚步;像个钉子,钉在人们最隐蔽却又最脆弱的某个神经脉络上,引得一阵痉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