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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能 和 功能!作品:荼蘼香(下)

作者:黑洁明

男主角:铁子正/孔奇云

女主角:刀荼蘼/华渺渺

内容简介:

她是质借的押品,

这些年在铁家,他却让她掌管内务,

可他弥足珍贵的信任与深情,

却成为她永难偿还的债。

你,可想当主?

他的问题,教她心酸,

她已欠他太多太多,今生难以回报,

怎敢再高攀奢想,成妻为妾?

即便知他情深,她仍狠心扼杀心中对他的倾慕,

未料,就此,成千年遗憾…

正文

香,缥缈。

冉冉,袅袅,游移。

男人盯着电脑萤幕,凝神专注的看着其上的数字与报告。

卧病休息数日,他有天高的事得忙,得赶上。

淡香,悄悄,萦绕鼻间,引人注意。

他抬首,拧眉。

那味道,是从屋外飘来。

不是夜来香,也非玫瑰、茉莉。

他起身开门,走到阳台上。

黑夜,仍寂寂。

微热夏夜里,连风也停,闷得让人透不过气。

淡香,却依然缭绕夜空。

那味,极淡,扰着人,撩着心。

隔壁栋的屋子,悄无声息。

他瞧着对面房间,怀疑她是否已睡,或仍只是躺在床上,试图入眠。

过去一年多,他见过她夜不成眠,整晚在屋里来去,有时点着灯,有时就在黑暗里,无神的似游魂般移动着。

看着,教人心惊。

不自觉,注意着,怕她想不开,做出傻事;即便她不喜欢他,仍忍不住在意,毕竟仍是邻居。

却未料,似乎,引起她的误会了……

放心,我并没有找死的倾向,我只是利用工作在逃避现实。

她似乎很了解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了解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一回事,她那些乱七八糟的工作,虽然可以帮她暂时逃避现实,却无法让她放松。

那个女人,把自己得太紧。

这些日子,她整个人瘦了一圈,却还是继续强颜欢笑。

他知道她有去看医生拿药,他去医院帮母亲拿药时,曾撞见过她。但他却也晓得,那些助眠剂与安眠药,对她似乎没有太大的帮助,她依然在深夜徘徊。

这香,可是她为入眠而燃?

才想,香已远,味渐淡。

一眨眼,再无处寻,教他几乎怀疑起自己。

夜,仍沉沉。

她的窗,暗无影。

该是……睡了吧……再不多想,他收神回身,举步进屋。

凄厉的惨叫,却几乎在同时响起,划破夜空——

第10章(1)

深夜中,惨叫不绝于耳。

她从恶梦中惊恐醒来,只觉汗如雨下,心肺疼痛欲裂。

是梦,是梦!

她告诉自己,但心仍疼、好痛好痛——

眼睁睁,却瞧不清眼前事物,梦中一切,历历在目,恍似仍在眼前,似现仍身处其中。

她止不住那呕心泣血的疼,压不下夺喉而出的惊喊。

床被,纠缠一身,束着她的手、绑着她的脚,她坐起身,惊慌的试图挣脱,但越紧张,却越难摆脱。

蓦地,黑暗中,一人来到眼前,伸手环抱住了抖颤不已,凄厉叫喊的她。

“嘘,没事、没事,没事了……”

他的怀抱,暖而热。

胸腔里,心脏强而有力的跳动着。

“已经没事了。”

他坚定的嗓音,就在耳畔,大手拍抚着她的背。

是梦吗?可是梦?

她抖颤的喘息着,喉中的叫喊,终于稍歇,却仍止不住心上战栗与剧痛。

汗,涔涔,渗出,滑落。

“别怕……”

恶夜中,男人抚着她,拥着她,贴在耳畔,温柔悄声抚慰。

是梦?是真?

他的身,如此热、那么暖。

他的心,贴着她心口,怦怦作响。

没死吗?没事吗?还活着吗?原来都是……梦?

“子正?”她紧揪着他的衣,惊恐惶惑,哑声轻唤他名。

男人的身,微微一僵,半晌,才悄声开口。

“抱歉,我不是。”

心,再次迸裂,血直流,如坠无底深渊。

不是子正?那是谁?难道他真已死在她怀中?

抖颤的,她匆匆抬首,只在暗夜里,看见一张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

不,不是陌生的脸。

是孔奇云,华渺渺的隔壁邻居。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困惑,然后才回神,才真正醒觉。

她是华渺渺,不是荼蘼。

不是,刀荼蘼。

但为何,心痛如斯?又为何,感觉身历其境?再为何,仍觉双手湿黏,染满他的鲜血?

不,不是他。

他是孔奇云,不是铁子正。

那名,叫心震颤,疼若被人刨了心。

“你做了恶梦。”见她满脸困惑,黑眸里尽是惊惧,他开口说明。

是梦吗?真是梦?

她痛苦的瞪着他,仍在抖,不停。

他能看见,她的眼,泛着红丝;能感觉到,她的身,仍簌簌战栗。

不知怎,无法松开怀里的女人,只能拧眉,将她拥得更紧,安抚强调:“只是梦,梦而已。”

是梦。

她蜷缩在他怀中,贴靠在他胸口,听着他强壮的心跳,告诉自己。

她是渺渺,华渺渺。

那,是梦。

究竟,从何时起,她竟深陷梦中?仿佛自己就是荼蘼,经历着那压抑的爱恋,度过那无尽绝望、哀恸伤心的人生?

紧紧的,渺渺用汗湿的手,揪着男人的棉t,瞪着大而酸涩的眼,大口大口的喘息。

她不在春秋,不在战国,不在那久远的上古时空,她人在二十一世纪。

拥着她的人是孔奇云,那个讨厌她的隔壁邻居。

不对,他不讨厌她,是她误会了……

这想法,让人安慰许多。

深深的,她吸口气,稳定心绪。

颤抖,慢慢止息,心跳也跟着渐缓,虽仍微微的疼,却已能忍受。

话说回来,三更半夜的,这男人在这里做什么?

她忐忑的咽着口水,才发现喉咙在痛,然后方恍然忆起自己刚刚惨叫个不停。

夜风,悄悄袭来,扬起小花窗帘。

渺渺注意到,面对他房间阳台的那扇落地门窗,已被他拉了开来。

显然,他听到了她的惨叫,跳过了阳台,强行闯了进来。

她锁了楼下的大门,却又忘了该把阳台的落地门窗也给锁起来。

她应该要感到惊慌或困窘什么的,但实话说,她很感激这男人在这里,抱着她、安抚她,驱散恶夜惊梦。

每一次呼吸,她都可以嗅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一种混合着干爽的肥皂、纯棉t恤、咖啡,和男人体味的气味。

忽然间,察觉他其实没穿多少,仅仅穿着运动裤,上半身只套了件白色的纯棉t恤,大大的脚丫,没有穿任何鞋袜,他赤着脚,不知何时坐上了床,将她抱到了大腿上,而她的头脸正亲密的贴靠在他强壮偾起的胸膛,他粗壮的手臂,环过她的肩头,结实的二头肌,就近在她眼前。

奇怪,她一直以为孔奇云是文弱书生,不知道他的身体竟然如此强壮。

也许她该觉得不安与尴尬,她和这男人没有这么熟。

但他的怀抱是如此温暖,让人安心,被他抱着的感觉,很舒服,太舒服了,那让她眷恋不己,不想离开,仿佛这就是她天生应该归属的所在……

惊惧散去后,渺渺只觉得一阵倦累上了心头。

“对不起……”她疲软的半垂着眼,悄声开口道歉,声哑,喉仍痛。“吵到了你……”

“你没吵到我。”

暗夜里,男人轻拥怀中的女子,嗅闻到她发际,仍有那淡雅、似有若无的香。就着他房里的灯光,他可以看见,她额上,仍渗冒着一层薄薄的汗,但气息不再急喘,绷紧的身子,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你只是,吓到了我。”他轻轻抚去她额间的汗,喃喃。

那接近抱怨的话,平常应该会让她皱起眉头,可如今,她已知晓,他只是实话实说。

他被吓到了,是她也会被吓到。

“我……做了恶梦……”她解释着。

“嗯,我知道。”

他开口,低沉的嗓音,萦绕在头顶,飘散在空气中。

心跳,在耳畔,怦怦,一声声,跳动。

是他的,还是她的?

她分不太清,也不太想搞清楚,沉重的眼皮,几乎无法再继续支撑下去。

渺渺闭上眼,又努力睁开,但睡意浓重袭来。

不行,她还有事要做……不能睡着……

再次的,黑暗袭来,她奋力再睁眼,浑沌的脑袋却转不动。

她应该……应该做什么去了?

注意到她的困倦,和那满脸的睡意,他不觉伸手捂住她坚持要睁开的眼,悄声道。

“别想了。”

他低头,哄着。“睡吧。”

被遮住了眼,她仍拧着眉头,眼睫在他掌心下轻颤。

“不要……”她揪紧了手心里的棉t,喑哑吐出内心深处的恐惧,“不要……我睡不着……我会做梦……”

怀里的人儿,又战栗轻抖,吐出的语音,像个孩子般。

从来不曾见过她如此脆弱的一面。

心口,莫名揪拧,收缩。

“不会的。”他环着她,开口劝说:“没事了,别旧,你睡吧。”

他的声,淡淡,却让她安了心。

抚着她微湿的发,他悄声承诺,“我会在这里。”

是吗?

他……会在?他真的……会在这陪她……?

仿佛是听到了她内心的冀望与问题,他再次开了口,定定保证。

“我会在这里。”

窝在那温暖踏实的怀抱中,渺渺悄悄喟叹了口气,终于,老实闭上了眼。

他可以感觉到,她颤颤的眼睫,不再抖动,察觉到,她一点一滴的在他怀中放松,不再绷紧得像颗石头。

方才,听见她惨叫,他还以为有小偷强盗,跑进来袭击她。

没有多想,他匆匆跳过阳台,开门闯了进来,谁知却只看见她一个人,半坐在床上,表情痛苦的发出凄厉的叫声,那哭号的声音,恍若呕心挖肺一般,教人听得胆寒。

当时,她瞪大的双眼满是伤痛,它们是如此的红,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一般。

那景况,吓得他无法多想,待回神,他已上了床,将她拥在怀中,好声安慰。

他一直以为,她哭了,哭着从恶梦中惊醒。

直到此刻,才发现,覆在她眼上的手是干的,她满身是汗,赤红的眼里,尽是苦痛,却连一滴泪也没流。

一滴,也没有。

这女人在丧礼上也没哭。

事实上,他记忆中,从来未曾见她哭过。

相邻多年,他和她勉强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他却不曾见她掉泪。

跌倒了,被欺负了,受委屈了,她会叫痛、会咒骂、会抱怨,却从来不哭,不掉泪。

即便家人惨遭意外丧生,她也只是死白着脸,安静的把所有事情处理完毕,就连在丧礼上,来参加的邻居亲友都哭得声泪俱下,她依然只是睁着通红的眼和人道谢,连滴泪也没流。

为什么,不哭?

明明那么疼、如此痛,她却死都不哭?就连做了恶梦,她却仍硬生生的将泪忍住?

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为何,她的过度压抑,让他莫名恼怒,却不是很确定,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在意。

不过,是个隔壁邻居……

暗夜,寂寂。

夏日的夜,闷闷的热。

城市里,没有虫鸣蛙叫,只有远处偶有车声行经。

怀里的女人,已沉沉睡去。

他还有工作要做,他房间的灯与电脑、冷气,都还开着。

低头瞧着她头上的发旋,长长的睫毛,和小巧的鼻,他怀疑这么窝坐着,她会睡得舒服,他考虑着,是否让她在床上躺平。

可才略略一动,她就拧起了眉,发出不安的嘤咛,小小的手更是揪紧了他身上的棉t。

他不敢再动,怕她惊醒。

他还有工作要做,他想着,又一次想着。

但,他已经承诺,会留在这里。

天知道,那句话,是怎么冒出来的,可他不敢放她一个人在这里,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然后再一次在恶夜惊醒,却发现原本充满欢笑的家,只有自己,只剩自己。

明明,只是个邻居,却放不下心。

不知何时,屋外飘起了雨,滴滴答答,淅淅沥沥。

一辆车,又一辆车,驶过屋外,行过远处大街,溅起哗沙水声。

依偎在怀里那温暖、顽固又恼人的存在,让一颗心微紧。

他坐在黑夜里,感觉她吐气如兰,感觉她的心跳轻轻,奇怪的,竟有种,莫名的宁静。

大腿被她坐得,有点僵。

他抱着她,微微再动,这一次,她没有太大反应,但小手依然紧揪。

她似乎已经熟睡,呼吸沉稳规律,或许他应该要悄悄离去,他猜他若继续留到天亮,她可能反而会因为太过尴尬,而有不良反应。

可不知怎,不是很想离开。

她需要睡眠,而他已经答应会留在这里。

他告诉自己,只收紧了手,怀抱着她,悄悄的,缓缓再轻移,转了个方向,让背可以靠在床头。

夏夜小雨,将高温稍降,微凉的湿意贴上了皮肤。

不觉中,睡意也上心头。

他试图保持清醒,但浓重的困倦,像是会传染一般,爬上了他的眼皮。

本来是半坐的身体,在半梦半醒间,抱着她,下滑、躺平。

原以为她会抗议,但她没有,只是贴着她,蜷在他怀里。

当天际微微泛起淡淡的白,他合上了眼,拥着她,沉沉睡去……

第10章(2)

睁眼,看见诱人的古铜色锁骨。

抬头,瞧见凸出的喉结,然后是胡碴渗冒的下巴。

他的脉动,在喉间黝黑的皮肤下,徐缓跳动着,与胸腔中的心跳,同步一起。

渺渺没料到会在男人的怀中醒来,也没想到,那个男人会是隔壁那个孔奇云,当然同样不可能,料知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贴他贴得那么紧。

不用低头,照眼前的距离,和全身上下缓缓醒觉的感知,她晓得自己不只是贴着他,躺在床上而己。

她一只手在他肩头,一只手在他腰上,右腿在他腿间,敏感的茹房,只隔着轻薄的睡衣和棉t,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事实上,她整个人,根本是趴在他身上,死死压着他。

因为如此,才会这般清楚他的心跳频率。

悄悄的,她吸气,想稳定莫名加快的心跳,却只将他诱人性感的气味,满溢心肺。

脸微红,她不敢动,只能努力回想,为什么自己会躺在他身上。

这是她的房间,所以不是她梦游跑到了隔壁,一定是他自己跑过来的。

昨夜惊梦,悚然闪现脑海。

她微微一僵,想起。

心惊,且疼,不觉一缩。

几乎在下一秒,男人覆在她半l背上的手,动了起来,温柔的上下抚着她。

渺渺一愣,回神抬眼望去。

男人的眼,仍合着,他没有醒,却像是在睡梦中,仍感觉到她的不安,大手在她背上缓缓来回轻抚着,偶尔还会摸摸她的后脑,像是在安慰她一般。

她惊愕不已,动也不敢动一下,只能继续趴压在他身上。

他的抚摸,很舒服,没有任何色欲的感觉,就纯粹是在安抚,好像她只是只猫咪,或三岁的黄毛丫头。

怦怦、怦怦——

他结实胸膛下的心跳,撞击着她的胸口,让人有一种,莫名所以的安心感,和些许奇异的亲匿。

她和他,没那么熟。

可昨晚,一听到她半夜鬼叫,他立刻就跑过来查看。

躺在这男人的身上,被他这样抚摸,她只觉熟悉,有些迷惑。

屋外,阳光灿灿。

她应该要起床了,却不想,不是很想,她依然有些困倦,依旧觉得疲倦,平常往日总会强自己起身,可今天,却百般不愿。

深夜被恶梦吓醒,总以为,会无法再入睡,但他却出现,给了保证。

我会在这里。

他这么说,哄她睡。

以为是哄她的,只是哄她的,他却真的留了下来,一夜未走,留到现在。

心,轻晃,微暖。

悄悄的,她再吸了口气,在他的拍抚下,莫名又放松了下来。

眼微微的眯合,阳光下,她可以看见,前方他胸膛上的纯棉白色t恤,被她捏抓得起了绉,变了形。

她记得自己抓着他的t恤,害怕一松手,就感觉到掌心里的湿黏,担心手放开,就会重新跌入久远的从前,就得再次经历那残酷的梦魇。

可不知何时,竟松了手,只是他的t恤,也早被她蹂躏得不成样了。

偷偷的,她轻抚着那皱起变形的衣料,试图抚平它的凹凸,但她昨夜揪得太紧、太用力,这件t恤恐怕已没得救。

看来,她得赔他一件新衣了……

话说回来,他的身材,会不会练得太好?

虽然隔着纯棉t恤,她仍能清楚感觉到,指腹掌心下的肌r,结实坚硬、块垒分明。

那感觉,是如此诱人,她顿了一秒,终究还是忍不住,偷偷摸了起来。

昨天晚上,她感觉到、看到的肌r,果然不是梦。

他不是,只是个整天坐在办公室的j商吗?没事把身材练那么好干嘛?这男人,有那个美国时间吗?

这念头,才滑过脑海,她就发现,男人心跳的频率变了,棉t下的r尖,挺立了起来,不用说,他腿间的某处也是。

不由自主的,她屏住气息,抚摸她背部的大手,仍未停下。

缓缓的、轻轻的,但多了些流连,添了点眷恋。

莫名的,有些紧张,她舔了舔干涩的唇,在他胸膛上的手指,心虚蜷起。

可下一瞬,男人原本抚在她腰后的左手,轻轻抬起,覆住了她先前邪恶乱摸的手指。

所以,他果然醒了。

腾腾热气,晕上粉颊,染上双耳。

握着她的大手,很暖很热,就在眼前寸许之处,上头指节分明,他将指甲剪得极短,只留下一弯似新月般的痕迹。

与此同时,腹间抵着她的男性,似是更加热烫、坚硬。

心跳,怦然,些许急,和他的一起。

不敢抬头看,更不敢将手抽回。

她考虑着,该如何反应,脑海里却一片空白,鼻端心肺里,只存在他微热迷人的气息。

“那只是,早上起床的生理反应。”他沙哑的声音,响在头顶。

紧张的,再吸口气,她张嘴,声却细如蚊蚋。

“我知道……”

害羞不是她的天性,真的不是。

可偷摸男人被当场抓到,还是让她觉得很尴尬,更别提那个男人是他了。

天晓得,过去几年,因为误会,她甚至一直很讨厌他的,现在却再也无法这么想了。

“不是说,我对你没兴趣。”

他慢吞吞的再开口,温热大手依然轻握着她蜷起的小手,没有松开的样子。

什么意思?

渺渺只觉脸更红,脑袋糊糊的,有点过热。

他是在说,他对她有意思吗?

还未及细想,床头柜上的手机,开始唱起了歌。柔软的女音,轻飘飘的回荡在空气中,是诺拉的歌声。

她的手机响了,她应该要起来接,但她不敢动,不敢看他,她很羞愧,无比羞惭,不只因为今早的行为,也为昨夜失控的情绪。

身下的男人,也依然抓着她的手,抚着她的背。

半晌,歌声止息。

然后,又再响起。

这一次,他停顿了几秒,然后慢吞吞的,几乎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抓起了手机,按下了通话键,递到她手里。

渺渺脸红心跳的握着那小小的机器,接听。

“喂?”

“渺渺,你还在睡吗?”

“没有,我起来了。”她无比心虚的开口。

“公司合作的义大利厂商今天要来,但我们请的义大利口译竟然在早上才打电话来,说他得了肠胃炎,躺进了医院!真他妈的有够王八!竟然最后才通知我!你有没有管道,尽快帮我找人递补?”

“ok,我认识几个懂义大利文的,我会试着联络看看。”

“对方搭的飞机,再一个小时就落地了,拜托你找到人,直接帮我带到机场。”

“好,我知道。”

“我就知道你会有办法,谢了,一会儿见,bye!”

她把手机从耳上拿下来,按掉通话键,却在这时看到了小萤幕上显示的时间,她不敢相信,眨了眨眼,上头却依然显示着同样的日期与时间。

天啊,她竟然整整睡掉了一天两夜?!

“shit!”渺渺咒骂出声,吓得她忘了羞耻的情绪,手脚并用,迅速爬起身,跳下了床,冲进浴室。

两秒后,她匆匆探出头来,面红耳赤的瞪着那个泰然自若的躺在她床上,眯眼拧眉看着她的男人,提醒道:“十点了,如果我没猜错,你上班已经迟到了。”

他一听,也为之一愣,立刻就下了床。

她把脑袋缩回浴室里,然后匆匆又再次探了出来。

果然,他已经走到了落地窗边,一副打算从那边跳回去的样子。

“孔奇云,你疯了!别从那里回去!”她扬声,恼怒的制止他:“走大门啦!”

虽然看到他衣衫不整的从她家门口出去,一定会引起左邻右舍的耳语,但是拜托,两家之间阳台的距离也差了少说有一点五公尺,虽然没有很远,但也不是多近,她可不想看见他失足摔下去,就算这里只有二楼,也够受的了。

他瞧着她,挑起了眉。

她怒目以对,眯起了眼。

然后,那男人,竟在阳光下,扬起了嘴角,露出淡淡的笑。

该死!害她心跳漏了一拍!

她红了脸,才见他转身,安分的朝房门口走去。

渺渺缩回头,迅速挤了牙膏,将牙刷塞进嘴里,快速的来回刷着牙。

但心跳,仍跳得又快又急。

镜子里那张羞耻的脸,更是通红得像是发高烧烧到四十度。

狗屎,不过是个隔壁邻居,她是在心动个p?

第11章(1)

干她这行,最忌讳消失得不见人影,失踪了一天两夜,她整天都忙着道歉,并且东奔西跑的弥补昨天失踪所造成的后果。

等到终于有空停下来休息时,才发现除了中午随便在便利商店买的饭团之外,她整天都没吃到别的食物,若加上睡掉的这一天两夜,她的能源补给更是降到最低。

难怪,饿得头晕眼花,手抖心颤。

黄昏时,坐在便利商店,她吃着新买的饭团,呆滞的看着外面逐渐暗下的天色,累得什么都无法想。

可咀嚼着嘴里的食物,荼蘼的遭遇,又悄悄,爬上了心头。

冷不防,打了个寒颤。

食欲,为之降低。

瞪着手里吃到一半的饭团,她满脑子却都是铁子正和刀荼蘼。

铁子正死后,荼蘼怎么了?她可还活得下去?

心头,为之颤抖,隐隐作痛。

那……真是梦?

抑或,是曾经存在的现实?

这个可能性,让肤上寒毛皆根根悚惧而立。

不行,她得确定。

再没有半点食欲,她背起背包,起身快步离开,匆匆赶回家里,上楼回房,想再次焚香。

虽然害怕,但她得搞清楚,那一切是真的,或者只是个梦。

可一进房间,才发现,香盒及香炉都摆在床头柜上,没有收起。

她惶惶上前,果然盒盖是打开的,里面已经没有任何香粉,连一点点也不剩。

她瞪着那香盒,试图回想,才慢半拍的忆起,荼蘼决定要替铁子正说亲之后,香已燃尽,让她中途醒来,因为心急,半梦半醒间,匆匆将剩下所剩不多的香粉,全都倒了进去。

然后她就昏死了,睡了整整一天两夜。

该死!她没把自己毒死,真的是走狗屎运!

空空如也的香盒,让可怕的不安,隐隐浮上心头。

渺渺转过身,迅速下楼牵了单车,朝那间藏身在巷子中的咖啡店骑去。

夜色,降临。

她骑了快半小时,转过一个熟悉的角落,穿过一条街,再过一条巷,那间店就在巷底,她记得很清楚。

没有。

她在那附近绕了一大圈,以为是自己搞错,但还是没有。

大马路上的店家都还在,应该在巷尾里的店,却消失无踪,不要说种满红花的咖啡店了,她连个咖啡的影都没看到,应该是店址的地方,只有一整片长满杂草的空地。

奇怪?她记错路了吗?

夏夜,依然闷热。

汗水,浸湿了她的上衣。

她不死心,骑到前面的店家询问。

“咖啡店?在对面啊,巷子进去就有一家。”忙着结帐的老板,头也不抬的回答。

她松了口气,以为自己记错方向,她等绿灯一亮,便匆匆骑过去。谁知到了那儿一看,那里的巷尾是有间咖啡店没错,却不是她要找的那间。

那间店,没有红花,没有菩提,更没有院子,不是她买香的那间。

那个叫阿澪的女人,长得和卖她香的店小妹一样,一模一样。

这个念头,跳了出来,使她心惊。

或许,只是因为白天见过她,所以晚上做梦才会梦到?

可在内心深处,恐慌却如藤蔓,爬满心头。

渺渺难掩惊慌的喘着气,奋力骑着单车,在附近绕了一遍又一遍,问了一间又一间的店家,但没有人听说过那间店,没有人看过那间店,没有人知道那间店。

不可能的,她明明走进去过,不只一次。

热汗,已成了冷汗。

一股恶心感,蓦然涌上喉头,她忍不住紧急煞车,将单车扔在路边,蹲到一旁呕吐,早先的饭团,和着胃酸与胆汁,一并全吐了出来。

到最后,嘴里尽是胆汁的苦味。

她疯了吗?

难道这一切,都是她错乱的脑子,瞎掰出来的幻觉?

抖颤着手,渺渺抹去嘴边的秽物,双眼再次酸涩起来,却依然流不出泪,只觉得苦。

那女人在搞什么鬼?

开车回家的途中,孔奇云怎样也没想到,会看见华渺渺蹲缩在路旁,吐得乱七八糟。

她的红色单车,被丢在一边,背包也掉到了地上。

着恼的,他皱起眉,旋转方向盘滑顺的将车驶到路边停好,下车走上前去。

“你喝醉了吗?”

她吃了一惊,抬起苍白汗湿的小脸,看着他,忍住一句脏话。

“没有,我没喝酒。”

她的眼睛,又充血了,让他微微一惊,但这次没有很红,只是带着些许血丝。

那女人脸色死白,虚弱的站起来,丢下这句解答,就没再多理会他,只是走到附近店家,借了一桶水。

他猜她说的是实话,她身上没有酒味,虽然显得不舒服,但她走路时,是直的,没有摇晃、歪倒。

他跟在她身后,在店家给了水桶时,伸手接了过来。

她看了他一眼,但没有抗议,他接了水,走到她呕吐的地方,将她吐出来的呕吐物,冲到水沟里,清洗干净。

在他清洗那些秽物时,她抓起掉在地上的背包,就坐在一旁人行道上,一脸疲倦的呆看着他的动作。

清完呕吐物,他又提了一桶水,给她洗手、清嘴。

瞧着眼前这个西装笔挺,却和她一起蹲在路边的男人,酸楚的感觉,又上心头,教她喉咙紧缩。

他让她洗完了手,把水桶拿去还了店家,然后掏出一块手帕给她。

格纹的手帕也是纯棉的质料,软软的,很舒服。

她慢慢擦着手,然后把手帕还他,那男人却抓着手帕,抬手替她把沾湿的嘴,和额上的汗,也擦了擦。

很久,没人这么细心照料她了。

眼前的男人仍拧着眉,但替她擦嘴拭汗的动作,非常温柔,一股想哭的冲动,蓦然上涌。

但,眼眶干涸依旧。

难受的情绪,无处宣泄,只有冷汗,依然在冒。

“怎么回事?”他开口问。

渺渺僵住,黑眸深幽,她咽了下口水,却无法开口,只轻轻摇了摇头。

孔奇云折好手帕,将其收好,没有问她,只起身淡淡道:“来吧,我载你回去。”

她仰望着这高大的男人,无力也不想抗议,只哑声道:“我的单车。”

他闻言,转身走去牵起单车,二话不说的将它牵到他的车后,打开后车厢,干脆俐落的把整辆单车塞了进去。

红色的单车,还有一小部分露在车厢外,但他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车厢无法盖起,只是转身走回来,朝她伸出手。

她眨了眨眼,看着他伸出的大手,有些怔怔。

夜风,吹袭而过。

奇异的熟悉感,让她没来由的感到有些迷惑。

这是他,孔奇云,他是她的邻居,不是别人,不是路边任何一个陌生人,而且他正在提供帮助,但她不晓得为什么就是觉得有些惶恐不安,好像把手交给他,不单单只是交出了手而已,不单单只是接受他提供的帮助那么简单。

好像……只要握住他的手…就会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事一样……

那,实在太可笑了。

甩开这荒谬的念头,渺渺深吸口气,抬起手,把手交给了他。

但,有那么一瞬间,她还是忍不住紧张的屏住了呼吸,等着……

实话说,鬼才知道她在等什么。

天崩地裂?天打雷劈?彗星从天上掉下来,正中她的脑袋?

可在她把手搁到他掌心上时,什么事都没发生。

他的手很暖,很干爽。

了不起,就是让她的心跳,稍微又跳快了一点。

轻轻的,孔奇云握住了她的手,掌心里的小手,湿冷异常,明明他才替她擦了手,才一瞬,她手心里又冒出了汗。

收紧了手,他协助蹲缩在路边的她,站了起来。

她起身时,仍有些踉跄,他伸出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腰,发现她的上衣也是湿的,被汗浸湿了。

或许他应该先带她去医院,她真的不太对劲。

“你想去医院吗?”他问。

她垂着首,一颗脑袋几乎靠到了他的胸膛上,但当她听到那个问题,浑身又是一僵。

“不要。”她紧握着他的手,依然低着头,道:“我不想去医院。”

她听起来很坚持,不想勉强她,孔奇云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往车子走去,替她开了车门,让她坐到了车上,然后帮她关上了车门。

当他绕过车前方,开门坐到了她旁边的驾驶座时,孔奇云看见她低头垂眼,看着自己的手心,不知道在看什么。

“把安全带扣上。”他提醒她。

她回过神来,乖巧的扣上安全带。

确定她弄好了,他才发动车子,将车重新开上了大街,进入城市里的车流之中。

几分钟后,他注意到,她又低下了头,微蹙着秀眉,凝望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神色有些呆然,莫名怔忡。

到底,是在看什么?

他疑惑不已,却没问出口。

然后,瞧见她悄悄的,深深吸了一口气,蜷起了空无一物的手,将手紧握成拳头。

华家的屋子,暗无光影。

黑夜中,街上明亮的路灯,反而让那栋坐落在城市边缘,没有半点声息的双层透天别墅,更显孤寂。

这里的房价,并不便宜,他几年前,曾听说华家的房贷还有上千万没缴完,所以才会担心她父母过世后,她会因为缴不起高额的房贷,而被迫搬家。

他应该要先查过的,至少先问过母亲,可他没有多想,他并不当这是商业行为,只是纯粹想帮她。

但这个女人,显然并不需要他金钱上的帮助。

我家的房贷,我在几年前,就已经缴完了……

她很能干,能干得几乎过了头。

孔奇云将车停在她家前面,转头瞧那个能干的女人,只见此刻的华渺渺,看起来一点也不厉害,不像是那种有办法在短短几年就赚进千万的女子。

她垂着眼,额头靠在窗边,颊旁些许发丝,因为汗湿黏贴在皮肤上,一张脸苍白如纸,连抿着的唇都淡得没有半点血色。

之前他一直以为她只是靠在窗户上,但他停车后,她依然动也不动。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她昏倒了,心头一紧,忙解开安全带,凑上前去探她鼻息。

微温的气息,拂上他的手指,浅浅短短,但还算规律。

只是睡着了,睡着而已。

他松了口气,本想将她叫醒,但他的手却像是有自己的意思,只轻轻的,拨开了她额上湿凉的发。

昨天夜半惊醒时,她喊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子正。

她误以为他是另一个男人,一个会在半夜,出现在她房里,安慰她的男人。

他不晓得她交过男朋友,他从来不曾听母亲说过。

不知为何,从她嘴里听到另一个男人的名,让他莫名的,有些不愉快。

那情绪,本不该出现,他和她没有那么熟。

但,就是会在意。

莫名在意。

不应该那么在乎的,她本来只是个邻居,可过去那一年,因为担心,所以注意,却未料,这样看着她奋力对抗失亲之痛,竟让她的存在,在心中逐渐扩大,缓缓加深。

无论如何,那个男人,显然已经不曾再出入华渺渺的生命里。

至少她父母过世后,他从未曾见过有男人进出她家,关心她、照顾她。

无法自制的,大手覆上了她微凉的脸颊,轻轻贴着。

只是,为了叫醒她。

他告诉自己,这么做,是怕太突然的惊扰,会吓到她。

可她没有因此醒来,依然合着眼,沉沉睡着。

她显然很不舒服,或许让她继续睡,会比叫醒她要好。

即便如此,他的手,还是眷恋的在她脸上,多停留了几秒,才慢慢收回。

街灯下,蚊虫盘旋缭绕。

他考虑是否要带她回家里睡,但他猜她在自己家中会比较放松。

母亲虽然人好,但实话说,偶尔真的会出现过度关心的症状。

深吸口气,他开门下了车,走到另一边,打开车门,从她背包里掏出家门钥匙,先把她家门打开,再回来替她解开安全带,将她抱下车。

原以为她会因此醒来,但她还是没有,只是继续安静的沉睡着,若非仍能感觉她轻浅的呼吸喷在颈上,他真的会忍不住转身,带着她直接去医院挂急诊。

他将她抱上楼,放在她自己的床上,再回到外头,把她红色的单车牵进门里。

屋子里,安静又黑暗,没有半点声息。

虽然和她处得不是特别好,但毕竟是邻居,他从小到大,也来过几次。

她家人过世后,她没有更动太多东西,大部分的物品都摆放在原位,华爸的高尔夫球杆仍倚在墙角,华妈的围裙仍挂在开放式的厨房墙上,她小妹识字的绘本,也依然摆在客厅架上,仿佛下一瞬间,华爸华妈和华家小妹,就会从楼上下来,从厨房出来,使用那些东西。

这栋屋子里,到处充满了鬼魂的气息。

一年多了。

他猜想她是否仍不愿面对失去家人的现实。

将双手c在裤口袋里,他抿着唇,悄悄的叹了口气。

她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醒来,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记忆有一瞬间的不明,然后才想起,她在路边吐的时候,遇到了孔奇云。

渺渺有些茫然的爬坐起身,难以想像,自己竟然睡着了,而且对怎么回到家的过程,完全毫无记忆。

蓦地,有人开了门。

她抬首,只见他端着一碗冒着氤氲热气的东西走了进来。

那个男人已经脱掉了西装外套,解掉了领带,和?